第十章(第2/3頁)

正惆悵著,忽然包裏電話一響,是個陌生電話,她接聽起來,然後一瞬間,剛才思考的那些事,都變成了雜事。

她媽媽在路上被車撞了,腿骨斷裂,醫院打電話通知家屬去照顧。

在這個世界裏,她媽媽就只有她這一個孩子,父親在年幼的時候走了,林輕語也並沒有弟弟。

母親被車撞了這件事林輕語也是記得的,只是她也記得,在之前的世界,當被醫院告知母親躺在病床的時候,她只打了電話給弟弟,交代了幾句,並沒有去看。

她忙著打工,要賺錢。而且她和母親的關系,在那段時間幾乎惡劣到了極致。

而現在,除了她,並沒有人可以去照顧母親了。

林輕語本來就是X市人,在本地上的大學,此時出了校門,不過也就是打了個車就到了醫院。

在前台問得房間號後,林輕語猶豫了很久,終於敲響了房間門,推開病房門進去,房間裏有三張床,母親潘娟躺在最裏面的病床上,另外一張病床上有個二十來歲的女子坐著。

林輕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喊了一句:“媽。”

潘娟立即睜開了眼:“你怎麽來了?”她掙紮著要坐起來,林輕語沒有管,是旁邊的女子提醒了一句:“給你媽媽把床搖起來吧。”

於是林輕語才去搭了一把手:“醫院給我打電話了。”

潘娟坐了起來,一點也沒責怪她剛才的疏忽,抓著他的手就開始問:“哎呀,這有沒有耽誤你學習啊,你下午的課呢?我這小傷呢,哪用得著把你叫來,明天我就能下床回家了。”

林輕語感受著潘娟掌心的溫暖,默了許久,到底是坐了下來:“正好中午休息。”

“哦。”潘娟應了一句,又開始忙不叠的問起她在學校裏的情況,問及上個周末為什麽沒有回家,問及她下周回家想吃什麽。

就在這絮絮叨叨的聲音中,林輕語忽然想起之前在高二的時候。

有一次弟弟林斌闖了禍,學校要開除他,那已經是家裏為弟弟找的第三個高中了,再被開除X市怕是沒有學校再敢收林斌。潘娟在學校裏一通好求,花了不少錢,學校才勉強讓林斌留校觀察。

處理完這事,潘娟被累得住進了醫院。

讀大一的林輕語晚上拖著林斌去了醫院,林斌認了錯,潘娟就原諒了他,然後讓林輕語留下來照顧自己。

照顧潘娟一兩天沒事,可是天天這樣,就耽誤了林輕語的學業,正好周五的時候,林輕語的比賽正是決賽,她急著要去參加,而潘娟的身體要復檢,潘娟讓她留下,林輕語不肯,於是母女倆就有了爭執。

林輕語覺得很沒道理:“讓林斌請假來照顧你一天又不是不可以!”

而潘娟則憤怒非常:“你這個女孩怎麽一點都不懂事!我好不容易才讓學校不開除你弟弟,現在他在學校上課,能隨便請假嗎!你那個什麽比賽,和你的成績又沒有關系,每天就知道弄這些亂七八糟的,一個女孩這麽爭強好勝,有什麽好!以後你不還是要嫁人生子嗎,養得一身犟脾氣,不準去!”

林輕語只覺十分委屈,可是看到護士來讓潘娟去復查,林輕語又覺得,不論怎樣都是自己的媽媽,要讓她一怒之下丟下潘娟,跑去參加比賽,她還是做不出這樣的事。

她只好給學院打了電話,一遍又一遍給輔導員道歉,那是她代表他們學院在學校參加的一場演講賽,之前經過了層層選拔,她在學院裏脫穎而出,被委以重任,而她到了緊要關頭卻……

最後,學院讓她將她的演講稿發送給了備用的選手。這件事才得以解決。

然而其實這件事遠沒有解決,尤其是在後來,林輕語知道,那個備用選手是李思荷,並且李思荷還用她的演講稿拿到了學校第一的時候,她就更加遺憾。到大三與李思荷鬧翻之後,那個拱手讓給李思荷的第一名更成了她陰暗心理中的魚刺,一想起來就後悔,憤怒,還有委屈。

因母親而起的委屈。

過去的一切猶在眼前,此時潘娟的每一言一詞,甚至是停頓時在林輕語腦海當中打下的標點符號,都讓林輕語無法控制的對比。

由著潘娟說了很久,林輕語打斷了她:“媽。”

潘娟立即停下了言語:“怎麽了?”

林輕語沉默了很久,久到潘娟都以為她不會說話了的時候,林輕語道:“如果我是個女孩,你還會讓我不管你,自己回去讀書嗎。”

潘娟聽了這話,愣了很久,然後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你是男是女,媽媽都一樣喜歡啊。”

林輕語聽了這話,卻覺得心頭涼意滲人。

“不過男孩子確實要比女孩子更努力些才行,女孩以後照顧家庭就行了,你可是要負擔家庭和工作兩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