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分手吧”這三個字對陶心誠來說,多少有些新鮮,在她之前的人生裏,這三個字唯一的出處或許只可能在趙洛陽那裏。

今天她聽到了這三個字,是從她嘴裏說出去的,對象是樂明申。

“陶心誠,你這人可真不惜福,甩了樂明申你去哪兒再找第二個對你這麽好的人,打著燈籠恐怕也找不著了吧?”才聽陶心誠匯報完,應英就拍著桌子叫起來。

陶心誠嘿嘿傻樂:“那你就借我倆100瓦的大燈泡估計我就找著了。”

當晚,再次留宿應英家的陶心誠晚飯吃了整整兩大碗飯,看了一集某衛視的肥皂劇,中間換台看了三分鐘的相親節目,然後她關了電視,說去睡覺。

應英看眼墻上的掛鐘,才九點……

陶心誠自然沒睡,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了很多,想趙洛陽,想樂明申。她喜歡過趙洛陽,注意是喜歡過,至於她喜不喜歡樂明申,她不知道。

她還想到沈佳琪。

沈佳琪說她不是自願沾上那個的,當初樂明申和她坦白了他喜歡的是陶心誠,沈佳琪傷心的去了家酒吧,接了一個陌生人遞來的酒,自此染上了這個毛病。因為怕被人知道,她先轉了系,之後直接休了學。陶心誠總算知道,為什麽沈佳琪說她過的不好是因為自己了

沈佳琪說:“陶心誠,你根本不喜歡樂明申,你只是習慣了他對你的好而已,那不是愛。”

應英他們說,樂明申是對她特別特別好的人,她也是唯一肯掏心掏肺對樂明申好的人,在陶心誠沒忘記這一切前,他們是相愛的。可這些都是他們說,陶心誠卻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她和樂明申的熟稔有一部分是因為樂明申真對她好,再一部分是這身體的慣性作祟,她的行動和身體都慣性的和樂明申表現出熟悉,她知道她和樂明申熟,卻想不起他們熟的過程,就好像一根去掉中段的直線,剩下的兩個端點明明看得見彼此,卻觸碰不到對方。

有人敲門,陶心誠抹抹眼睛,說句請進,隨後應英推門進來。

應英打開燈,看了眼陶心誠,隨機大驚小怪的叫起來:“不是吧,你哭了?”

“你才哭了呢。”陶心誠抱著被單,猛勁兒擰了兩下鼻子,擰過的鼻子顯得更紅了。“我就是懊惱、賭氣、後悔,還有就是害怕。”

她懊惱她為什麽會忘記,賭氣自己為什麽想不起和樂明申的過去,後悔做了讓沈佳琪受傷的事,至於害怕……她是怕她做錯了決定,失去什麽。

“陶心誠,雖然我不是學醫的,不過有件事我是知道的,記憶是可以找回的,既然你不敢肯定你是不是對樂扣有感情,幹嘛不自己去確認一下呢?”

陶心誠默默注視了應英兩秒鐘,挺納悶的,為什麽她早沒想到呢?

應英說,她和樂明申是從小學起就認識了的,所以陶心誠去了她就讀的小學。

寧州五小的校園比起陶心誠讀書那會兒變了不少,透過嶄新的鐵藝柵欄,她看見正在塑膠跑道上飛奔的小學生。陶心誠眯起眼,試圖從那些學生身上找到些她或者是樂明申的影子,只可惜無論怎麽嘗試,她腦子都還是空空的。

她站在院門口,正考慮著要不要進去,一個人從她身邊經過,突然回頭叫她:“陶心誠,你是陶心誠吧?”

陶心誠仔細的看了眼眼前這人,半天才稍微的有了點兒印象:“於老師?”

於老師是陶心誠小學時期的班主任,她以為陶心誠回來是來探訪母校的呢,等陶心誠說明來意,於老師沉思了半天,“樂明申?你說的是不是那個矮矮小小,話不多,你的跟屁蟲,那個豆芽菜?”

豆芽菜?跟屁蟲?話不多?於老師說的是樂明申嗎?

看出她的不信,於老師拉著她進了教學樓。邊走,於老師邊絮叨,“你們這些孩子啊,記性還沒我這個老家夥好,你忘啦?就有次學校開運動會,樂明申那孩子也不知怎麽了弄了一身傷回來,你看了二話不說就往六年級那邊跑,後來我才知道樂明申的傷是六年級幾個學生弄的,結果那次你不光撓花了六年級學生的臉,還捎帶著破了學校運動會100米短跑的記錄。我這還有張當時的照片呢……”

於老師在抽屜裏翻騰半天,翻出一張卷了邊兒的四寸照,照片是組選手沖破終點線時的情景,在一個角落地方,陶心誠看到了小時候的她自己,跑的踉蹌,卻早所有運動員一步沖到了終點。

於老師說,那次打架,陶心誠摔破了腿,陶心誠摸摸膝蓋,雖然穿著長裙,但她知道那裏是有塊疤的。她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聲音,是個男孩的聲音,那聲音正急切的囑咐:“你小點兒聲叫,被你爸知道他去找校長我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