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心誠腳上的傷怎麽樣了?”像沒看到叉子一樣,趙洛陽問。

“呦,黃屎,可真難得了嘿,你還知道那個傻子腳傷了啊?”讀書那會兒,學校的女生說趙洛陽有歐洲皇室風範,在樂明申看,那就是一坨穿西裝的黃屎。

他拔出叉子,擦也沒擦一下,直接叉了塊牛排塞進嘴裏。

“你叫我黃什麽……”趙洛陽沒太懂“黃屎”的意思,皺著眉問,樂明申才不理他呢。沒辦法,趙洛陽只好自己往下說:“anyway,我去了心誠家,陶伯父不讓我進門,他說心誠腳受傷了,在婚禮上。”

“是唄,太嘚瑟了,非去搶那個什麽破花球。”樂明申吃著東西說著話,絲毫沒覺得吃東西說話這個做法在家高档西餐廳裏有什麽不合適的,他切著剩下的牛排,問趙洛陽:“你去她家幹嘛?”

“舒虞說是她自己沒站穩摔倒的,她怕心誠受委屈,讓我去看看。”

“這樣啊。那我想就不必了,陶二呆這人,腦子就長一個細胞,這會兒正在家玩遊戲,你和你那個舒什麽的,估計她早忘了。如果你就想知道她好不好,那我現在告訴你她很好,你離她遠點兒就更好了,她正拼了命的不想記起你呢。”

樂明申擦擦嘴,算是吃完了。他起身準備離開,離開前想起什麽,他回頭看著趙洛陽,“對了,如果你未婚妻真有那麽多愛心沒處散發,可以去山區,再不濟還有整個非洲等著她,陶二呆有家、有爸媽、有朋友,這些人都不會讓她受委屈,她幸福著呢。啊,還有,趙洛陽,有個事兒我覺得我得和你說說,每次你中文混著英文說話的時候,我總有種人群裏鉆進來一個鷹崽子的感覺,可想掐死了呢。”

樂明申走了,趙洛陽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人愣愣的。

樂明申說陶心誠準備忘了他,這是真的嗎?或許是,他的確很混蛋,陶心誠該忘了他。可這如果真成真,趙洛陽又覺得心很難受。

他真的難受,因為他喜歡的是陶心誠,可他卻給不了她想要的。

樂明申走在馬路上,心情不錯,嘴裏哼著那首“你是我的小啊小蘋果”,路過一家店門前,他瞄了一眼,進去店門。

再出來,他手裏多了張遊戲光盤。他打電話給陶心誠。

“二呆,我買了張遊戲盤,就你說你想玩的那個。”

“樂小扣,你是買彩票了還是搶銀行了,怎麽這麽輕易就肯放血了?”陶心誠在家呆了兩天,人已經不像開始那麽萎靡不振了。

“你說對了,剛搶了家人肉銀行,刮了一筆。”他剛剛特意點了瓶好酒,開了瓶還沒喝,這倒不算什麽,關鍵是他沒結賬。

他揚揚眉毛,“玩不玩,快說。”

“廢什麽話,給你十五分鐘到我家。”陶心誠下著命令。

掛了電話,樂明申收起笑,擡頭看著天。

陶心誠被人說過賤,守著一份未必有結果的單戀這些年,樂明申也被人這麽說過,說的人是陳升平。

如果陳升平在許多年前樂明申才認識陶心誠那會兒認識他倆,他知道陶心誠為樂明申做過的那些事,或許他就理解的了了。不是親身經歷的人是不會了解少年時的懵懂經歷歲月,沉澱出怎樣的深情,雖然這深情沉重、卑微,有些見不得光。

樂明申第一次見到陶心誠是他離開樂家一年後,他九歲,在樂岐山的安排下進了寧州一所私立小學讀二年級。

在外人眼裏,樂岐山對待樂明申的做法是相當寬宏大量的。本來嘛,養了幾年的兒子,有天突然發現不是自己的,隨便一個正常男人都會受不了,可樂岐山只是很平靜的和樂明申的媽離了婚,讓他們搬出了樂家,樂岐山甚至還支付他們母子每月的生活費,安排了最好的學校給樂明申讀書。

大家都說樂明申命好,明明父不詳,卻能頂著樂家的姓氏衣食無憂。他們不知道,可樂明申不喜歡樂岐山給他的這些。

如果樂岐山沒給他這些,或許樂明申會跟著媽媽去個小城鎮定居,小城沒寧州這麽繁華,學校也比不上現在這個,可能沒有塑膠跑道、小樹和各種各樣的花,但肯定也不會有追在他身後邊扔石子邊喊他“野孩子”的那些同學了。

“你躲在這兒幹嘛呢?”

樂明申藏在矮灌木後面,摒住了呼吸,冷不防有人從身後拍了他一下。

你、躲、在、這、兒、幹、嘛?

這聲音像爆豆子,叫的特響,生怕那些人聽不見似的。樂明申真想捂住這人的嘴,然後告訴她:拜托看看情景,他在躲人呢,能小點兒聲不?

可當時的樂明申膽子有點兒小,他就拿很小的聲音告訴陶心誠,他在躲人,有人要揍他。

“你是男子漢,膽子怎麽那麽小?是誰要揍你?,我幫你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