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蘇小培被冉非澤帶回家後就發了很久的呆。冉非澤知道這是她在想事情,沒打擾,就陪著她坐著。

蘇小培呆夠了,開始與冉非澤說話。她說了許多話,說她爸爸的工作,說那個連環殺人案,說那些死去的女警,說她爸爸那個小組設下的捕兇計劃,說到了她爸爸的死。“那條街叫梧桐街,街邊種了一排樹。我爸穿著便服,喬裝著修車的蹲守著,兇手用的是匕首,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當誘餌的女警身上,等到需要確認各個位置的人員情況時,才發現我爸那頭沒有回復,他死在一棵樹下,側著倒在血泊中,姿勢就如同今天那具屍骨那般。”

冉非澤沒說話,只握著她的手默默給她支撐。

“我錯了,我以為是程江翌,我推斷是他過來之後遭遇重大打擊因而人格轉變。現在我才知道,那不是他。人格會變是可能的,借屍還魂是可能的,但是對我的那些事那麽了解,卻是沒可能。程江翌不認識我,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在來到這裏之前,我與他完全沒有交集。我怎麽會這麽蠢覺得這人會是他呢,我應該早點想到的,他的職業和他的采訪資料明明顯示了他沒有特別學過心理學,我偏偏還想著也許是他私人興趣,自己研究過也說不定,而且其實並不是太艱深的東西,只是些常識,買些書在網上搜搜也能知道,還有些人對心理學是有天賦的,並不需要……”她緒緒叨叨地說著,然後猛然驚覺她很失態,亂七八糟地,還說了許多現代詞匯。

她擡頭看冉非澤,他沒有大驚小怪,也沒有批評責怪她,他只摸|摸她的頭,把她擁進懷裏。“無妨,無妨。”他對她道。

蘇小培有些冷靜下來。“總之,我錯了。”

冉非澤道:“如今這狀況,便是不止你與程江翌過來了,還有別人?”

蘇小培皺著眉點頭,她完全想不到這是怎麽回事,月老2238號沒有說過任何其他人可以穿越的事。他還說她的這件事是例外,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可事實上,現在這個杜成明,蘇小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第三個穿越者。

他不是程江翌便罷了,可他為什麽會知道她父親的死,會知道她那年十四歲,他甚至還知道梧桐街。

蘇小培忽然跳了起來,冉非澤嚇了一跳,他看著蘇小培在屋裏內走來走去轉了幾圈,然後停了下來。

“殺我爸爸的兇手,一直沒有找到。”蘇小培說道。“一直,沒有找到。他沒有再犯案,起碼殺害女警這件事他停手了。我爸死的那一次,那個做誘餌的女警也死了,在大家的注意力被我爸的殉職吸引過去之後,兇手趁亂動手。他似乎掌握了大家的每一個想法和舉動,他知道他們的計劃。但在那之後,他沒有再犯案。警方……我是說官府那頭也沒有找到什麽新的線索,這樁案便成了懸案,一直拖到現在。前一段,我師兄給了我一個線索。他手上有一個病人,那人犯案,便是有個惡人引導和鼓勵,他甚至手把手地教他如何行|事,如何躲避追查。他與他講了許多案例,其中一件,是我父親殉職的連環案。”

冉非澤皺了眉頭。

蘇小培看著他,能感覺到他是怎麽想的,因為她現在也正在這樣想。“壯士,那個人,有與我一般的知識,他能了解罪犯的心理,知道他們的需求,他鼓勵他們,教導他們行惡。”

“這倒是很像杜成明。”

“在我家鄉,那個人叫施寧。名字也許是假的,身份也許也是假的。他告訴那罪犯他是教授,就是這裏所說的夫子。但官差們查遍了,沒有找到哪個書院裏有叫這個名字的夫子。查無此人,線索斷了。”

“那你如何打算?”

蘇小培愣了一愣:“我還沒有想好。”她迫切地希望能查明他是誰。他對爸爸的死這般了解,行動心理狀態和人格都與那施寧很像,但這畢竟是兩個世界,他是怎麽過來的?真的有可能是他嗎?

蘇小培的急切直到洗澡的時候還沒有褪去,甚至更迫切。她在大澡桶裏想著整件事,最後沖動地整個人全縮在水裏,憋著氣,意識最薄弱的時候她才能穿過來,所以每次都是她睡著的時候穿越。那如果在這邊她瀕死呢,沒有死亡只是瀕死,會不會就回去了?

蘇小培越憋氣越難受,胸口像是要炸開,眼前也開始發黑。耳邊嗡嗡作響,腦子裏卻浮現了冉非澤的臉。

她再憋不住氣,猛地坐了起來,空氣一下子湧進肺裏,她開始狂咳。自己對自己動手果然太難了些,讓壯士幫幫忙掐著她,讓她暈過去試驗一下呢?

這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冉非澤在喚她:“小培。”

蘇小培還沒回過神來,愣愣聽著。

“小培。”他又喚她,嗓門大了些。蘇小培驚醒過來,趕緊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