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蘇小培等了三天。

其實應該說,日子又過去了三天。無所謂等不等,反正蘇小培沒什麽事可幹。

她的腿腳好了許多,稱不上能健步如飛,但不再象老太婆一樣彎腰駝背挪步子了。她依然沒錢買牙刷,但每天早晚已經適應用柳枝刷牙了。

冉非澤在地上劃拉著寫了“揩齒”兩字給她看,她終於知道這個詞不是“開齒”。

她每天的作息時間健康得不象話,早上天剛亮就起,晚上吃過晚飯感覺沒多久就準備洗漱要睡了。宋老板這裏雖然是酒館,可她偷偷看了一下,晚上來喝酒的人也不多。夜生活真是冷清啊。

這裏沒有鐘表,蘇小培對時間沒什麽概念,冉非澤倒是有跟她說現在是什麽什麽時辰了,但她沒聽懂,那時辰名字與幾點幾點對不上,只能看著天色亂猜。

她問冉非澤怎麽知道是什麽時辰,他說外頭有打更的,能聽到。蘇小培也曾留心聽,可惜身處隱蔽的後院裏,聽不到。有一次她將將快睡著時,好象隱隱聽到,她還高興了一會。

這三天裏,蘇小培學會了用皂莢洗頭洗澡,還有土槿樹葉,也有這用處。

冉非澤的包袱裏兩種東西都有,蘇小培好奇,就厚著臉皮問他要了,一天換了一種。

洗澡洗頭在這裏是麻煩事,要用皂莢或土槿樹葉在水裏搓啊搓,搓出泡沫水順滑了才能洗。洗完了她還要用清水再洗一遍。

所以她洗澡是個大工程。不但占用兩個大桶,還花費許多時間。

她再一次打心底裏感激冉非澤,因為他能幫她要來兩個桶,還幫她打了水。幸好這時候的天氣熱,要是天冷需要燒水,她真不知該怎麽開口麻煩人家的好。

話說她也不是懶,她覺得她的腿腳好了許多,也想自己去打水來著,但原來打水不但是個力氣活,還是個技術活。

她在水井邊觀摩好了冉非澤打水的動作,就是把連著井繩的水桶丟進井裏去,然後一拉,滿滿一桶水就上來了,接著再把水倒在一邊等水的水桶裏就好。

她有樣學樣,把水桶丟進去,聽到了撲通一聲,然後她就拉了上來,一邊拉一邊還想著這活挺簡單,她也可以表現一下自己不是吃閑飯的,以後幫冉非澤打水。

結果水桶拉了上來一看,是空的。

怎麽會這樣?

蘇小培不服氣,再把桶丟了進去,撲通又一聲,確實是聽到了,再拉上來,還是空的。

“你只把桶丟下去,桶浮在水面,如何盛水?”冉非澤在一旁看著這個笨蛋真的要看不下去了。

他走過來,示範了一下。丟桶的時候手腕要甩,桶斜著進水,水的重量將桶壓了下去,這樣桶裏裝上了水,這才能打上。

蘇小培趴在井邊琢磨半天,又試了幾次,終於有一次感覺到桶沉了下去。她大喜,等桶沉夠了,裝滿水,她卻發現她拉不起來了。

Shit!一桶水居然這麽重?!

蘇小培咬牙拼命,結果沒拉住,水桶拉到一半終於又掉了回去。蘇小培的手被井繩磨得疼,臉上也火辣辣的。無地自容啊!

她深吸口氣,再試一次,這次她趴井邊,肚子卡住,借這腰力往上拉。正吭哧吭哧努力著,井繩被只大掌握住了。

冉非澤一臉真誠,對她說:“姑娘,從井裏打桶水不難,救個人上來卻是不易。姑娘還是安全為上,靠邊站吧。”

什麽?蘇小培眨眨眼,回過味來了。

這真是太侮辱人了。她打桶水不行,難道還會這麽笨掉下去?這種調侃人的話,他這麽有誠意地說出來是什麽意思?

蘇小培原本就被打水失敗這種事弄得很有挫敗感,被他這麽一說心裏更是覺得不痛快。她忍了又忍,不敢發作。現在全靠這冉非澤賞口飯吃,她是真不敢對他擺臉色。

不過之後冉非澤幫她把水打好,她自己躲在屋裏洗澡的時候,氣消了,也反省自己,如今不再似從前,她那種高高在上,自己牛叉了不起的心態真的要放下了,她明明是明白處境的,卻怎麽臨到頭沒控制好脾氣?

反正自那之後,冉非澤就沒招呼過她打水。她為免不痛快,也沒硬往上湊。

這三天裏,唐蓮又來看望了她一次。

蘇小培與唐蓮這次聊得更好了一些,但能聊的內容還是比較淺。蘇小培知道不能心急,她很有耐心。這次唐蓮有提到唐父想將她送到鄰近的尼姑庵出家,她表現出了不樂意。蘇小培覺得這是唐蓮的一個進步,她願意把事情說出來,把情緒表露出來,對她自己很有好處。

可再往下說,唐蓮卻又閉了嘴,而且對被劫持囚禁的過往還是一字不提。她倒是問了問蘇小培有沒有記起什麽,今後有什麽打算。蘇小培與她同命相憐,她說自己目前沒有更好的去處,冉壯士也是打算待她腿腳好了就送她去那座庵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