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花
之前那樁連環分屍大案一時無法破案,在這個治安良好的城市裏掀起了大風大雨,每日新聞出現最多的就是這個案件的後續報道,這也是蕭九韶調去刑偵後面臨的第一件案子。刑偵隊的人對目前已有的推測三緘其口,褚青蘅便是想打探也無從下手,只得每天借著買咖啡的機會去刑偵辦公室附近遊蕩。
她的目標其實是秦晉,因為他性格隨意,不拘小節,多套幾次話總會有些小細節漏出。據說刑偵的隊長刑閔判斷這兩起分屍案都是一人作為,看其手法必定還有第三位被害者,便圈畫出一個可行區域,讓隊裏兩位警花輪流在這個區域內居住活動,想引蛇出洞。
因為她“買咖啡”的次數有點頻繁,終於有一次撞上了剛開會回來的刑閔和蕭九韶。刑閔對於她向來都無視,褚青蘅也有自知之明,當初她考進局裏,是有水分的,還擠掉了刑閔當時看中的一個年輕人。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辦公室,隔了不到一分鐘,蕭九韶又從辦公室裏出來,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問:“又來買咖啡?”
褚青蘅為了強調真實性,自作聰明地補上一句:“我真是太喜歡喝咖啡了。”
第二天她又借著買咖啡的由頭找秦晉套完話,就見蕭九韶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看著她:“你進來一下。”
“我?”褚青蘅不明所以,只得跟著他走,刑偵外間的辦公室簡直像是垃圾填埋場,廢紙和外賣盒扔得到處都是,對於有強迫症的人來說,她真恨不得彎下腰去把垃圾全部撿起來。
蕭九韶的辦公室在裏間,乍一眼看去,裏面和外面就像是兩個世界。她覺得他就像是一株生長在垃圾場裏的愛幹凈的蘑菇,還是亭亭玉立的那種。
蕭九韶拉開櫃子,取出一個XL真空保溫瓶,放到她面前:“給你的。”
“……什麽?”
“你不是喜歡喝咖啡嗎?”
“啊?”
“昨天多煮了一些,就帶給你。”
褚青蘅拿起保溫瓶,欲言又止。
“怎麽?你原來不喜歡?”
“不、不是……”她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坦白從寬,她擡起頭看了看蕭九韶,對方已經拉開椅子坐下來,低頭在文件上簽字,最後一筆寫得很重,連紙面都勾破了。他頭也沒擡地說:“咖啡豆是今年的新貨,自動販賣機裏的那種加了太多香精。”
她就不信他會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為了喝自動販賣機裏的咖啡,只好東拉西扯找理由:“可是我沒帶杯子啊。”
“可以直接用這個杯子,我會帶回去消毒。”
褚青蘅嘆了口氣,只得旋開杯蓋,倒了一杯,撲面而來的咖啡香氣的確十分沁人。她拿起蕭九韶面前的杯子,剛好裏面沒有茶水,也就給他倒了滿滿一杯:“來,幹了這杯咖啡。”
結果他根本不欣賞她的幽默感,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簽文件。
褚青蘅灰溜溜地喝完這特制咖啡,又灰溜溜地回到自己辦公室去了。
連續喝了三天特制咖啡,第四天早上在食堂吃早飯的時候,褚青蘅瞌睡連連,對著同樣睡眠不足的莫雅歌,兩個人像是互相傳染一樣哈欠連天。
莫雅歌奇道:“我這幾天是加班加點地做誘餌吸引變態,你是怎麽了?”
“……咖啡喝多了。”
話音剛落,就見面前多了一個XL號鋼精真空保溫瓶。
褚青蘅一寸一寸地擡起頭,只見蕭九韶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昨天多煮了一點拿鐵,順道帶給你。”他坐下來,竟還朝她微笑了一下。
褚青蘅倒抽一口氣,思索良久,決定還是說實話,便定定地看著他:“其實我不喜歡喝咖啡,這個只是借口。”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
“與其說是在販售機上買咖啡,不如說是借機獵艷。”
她又不是變態,怎麽會把刑偵這種地方當成獵艷場所?褚青蘅道:“你就挺艷的,我也不需要特別去獵艷。”
莫雅歌插話:“這就不對了,蕭九韶是我們局裏高嶺之花一樣的存在,都有他了你怎麽還能勾三搭四?”
“首先,我不吐槽高嶺之花這樣的稱呼,重點是我什麽時候勾三搭四過?我都像性冷淡一樣了好不好?”
“呃……好吧,那我先前的重點錯了,重點不是咖啡,而是滋陰養生湯,蕭九韶你帶錯東西了啦。”
“我的原話是‘我都像性冷淡’,這個是比喻手法——”
蕭九韶截住她的話頭:“這種修辭是誇張,不是比喻。”
褚青蘅毫無還手之力,只得投降:“我保證不在自動販售機前遊蕩了,蕭科,你就放過我吧。”
蕭九韶終於把那個XL號真空保溫瓶拿走了。他前腳走,刑偵隊長刑閔後腳便到。他在桌子上輕輕一敲,示意褚青蘅:“等下到淩局辦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