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鐘室密謀

韓信不是說反就反的,即使他在鶴唳這裏已經表了決心,但線人被斬的呂雉這一方,卻並沒有途徑知道。

可是卻不是無跡可尋。

線人失聯的那一夜,蕭何府上很是震動了一把。畢竟世人皆道蕭何與韓信關系好,目前來講韓信有的一切都要歸功於蕭何的鼎力推薦,一旦兩人撕起來,那結果不堪設想。所以當晚,丞相府就火急火燎的把消息傳進呂雉耳中。

他倒並沒有很著急慌忙的感覺,語意表述上甚至非常淡定,只是從線人失聯這一件事上提醒呂雉兩個可能:你要保的鶴內侍可能危險;韓信可能要反。

殺了線人,分明已經打草驚蛇,韓信一代兵神,這樣的道理如何不懂,必然是已經決議有所動靜,要開始行動了。

看到來自丞相的如斯推斷,呂雉的表情難辨喜怒,更分不清是輕松還是更為緊張。

一個軍神的叛亂,他的招並不是誰都接的了的,當真正看到這樣的消息時,“倒韓團”的所有人都產生了同一種危機感,完了,是不是作繭自縛了,這樣的計劃太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原本他們挑撥那只假寐的老虎,只是想惱得它朝天下呲一下牙,讓天下知道它有威脅;可若是直接把它惱得撓人一爪子,這個疼,說不定要掉肉去骨。

“線人若確定已死,鶴內侍不知道會不會遭受牽連。或者說受牽連那是必然的,那個探子在淮陰侯手下效力多年,從來都不曾動用,如今動用那麽幾回就被發現,淮陰侯必然能推斷出和鶴內侍有關。淮陰侯府上人口簡單,大多是老部下舊從屬,要再安排暗探進去,實在有些困難了,肯定會立刻被發現。”蕭何道,“現下應該慶幸的是他沒找上我,應是沒有想到人是我的,故而現在,我等尚可布一方迷霧,讓他分不清敵我……接下來的時日,我就不與你等會面了,避嫌要緊啊。”

呂雉出宮不便,每次只能派親信前往審食其府上,與“倒韓團”商量大計,這次季思奇便是其中之一,他自己現在在宮內差不多是個宦官的身份,直接穿著工作服就坐在這兒了,臨著審食其,竟然並不顯得很突兀,可他自己卻覺得很奇怪,感覺自己像半只腳踏在門裏,心在塵世外人在三界中。

沒人直到這位季內侍如何心潮起伏,在場出謀劃策的門客不少,他們紛紛交頭接耳,計劃怎麽才能最簡單有效的把韓信殺死。

“原本若是那位鶴內侍能尋機會出手,便是最好的了,只是不曾想,淮陰侯一露反意,我們卻已經聯系不上鶴內侍了,現下,也不好企盼她自主行動,她一來身上有傷,二來淮陰侯也不是好像與之人,恐怕就算聯系上,她也難以獨立完成。”一個門客道,“畢竟鶴內侍一介婦人,與淮陰侯相處近月,淮陰侯英雄蓋世,實在難以抵擋,若是從此真心相伴,我們又催促威逼,豈不是又多了一個敵人?”

若是一個月前,季思奇肯定要跳起來指著人家大吼“你胡說”了,可此時卻沒有說話,他不是不信鶴唳,可是最近為了知己知彼,聽多了韓信的英雄事跡,加上他自己原本就很向往那種封侯拜將的生活,待到現在差點就成了人家迷弟。

看那懷疑鶴唳的門客的語氣,若不是政治立場問題,他也是承認韓信“英雄蓋世”的,鶴唳那樣的女人,明顯就是放蕩不羈愛壯男,和韓信天雷地火這樣那樣以後反水,真的是太有可能了。

在場的人不乏暗自點頭的,顯然都頗為認同。於是場面更加尷尬,怎麽辦,好不容易那麽巧要殺的人現在身邊就有自家的刺客,結果現在要擔心目標魅力太大自家刺客傾心反水,那樂子可就大了,原本只要防戚姬那邊趁虛而入,現在卻又要防自家人了?

“鶴內侍再如何,終究一介婦人,不足為慮,大局還是要依仗各位。”審食其出來打圓場,“皇上在前線的戰況已經漸為明朗,想必不日將會有捷報傳回,屆時很有可能讓淮陰侯改變主意,留給我們的時日,其實並不多。”

“辟陽侯所言甚是。”蕭何道,“淮陰侯現在才有動靜於他已是倉促,於我們其實也並不輕松,若皇上捷報傳回,料到他凱旋在即,淮陰侯可能就不再行動,再次蟄伏,則錯過這一次,下一次機會是何時,就難說了。”

“所以唯有趁皇上捷報傳回之前,迫他露餡,大計方成。”審食其補充道,“敢問各位可有高見。”

“敢問大王,原本的計策,不就是讓淮陰侯露出反意,再尋人告發,上達天聽,讓皇上下旨懲處他嗎,現在這個計策為何不用了?”

“我們都忘了一事。”審食其沉聲道,“五不殺。”

場面頓時騷動,有門客驚訝道:“這竟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