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弑君弑將

相比鶴嚦,季思奇更想罵人。

他捧著一堆布,逐字逐句的看著,一臉懵逼。

這已經是他這兩天經常有的動作了。

他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噩夢,夢到鶴嚦明明已經占了絕對上風了,卻放過了那個瀟瀟!

然後打開信一看,沒錯,真的沒殺!

日啊!他把布往地上一扔,恨不得踩兩腳。

鶴嚦你傻嗎!傻嗎!你這樣回去會被做思想工作的!會丟飯碗的!這種時候怎麽可以搞什麽人道主義?!人家一點小動作他們這群人的未來很可能被直接“人道”的!

還能更任性一點嗎!還能更不要命一點嗎!還能更……他忽然悟了。

他的心情洶湧澎湃,表情卻冷凝沉重。

她,也根本沒在乎。

她本來就不在乎。

“你就圖高興是吧。”他喃喃自語,簡直要為自己的怒火攻心笑出聲來,“你還真沒開玩笑啊。”

他彎腰撿起布,收好,無奈:“可也不能真不管你啊……太無恥了。”

“季內侍。”一個小宮女在一片怯怯的說,“皇後召請。”

“這就去。”季思奇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健身教練這個副職如果說還給了他什麽別的好處的話,大概就是可以獨對眾女而不亂了。

在看到呂後之前,他甚至覺得自己連那些女王類的熟女都能hold住,可是看到呂後以後,面對真女王,他是真的只有俯首稱臣的份了,沒有見識過一個真的封建社會的女王,是不會知道當王是什麽滋味的。

他擔心以後回去再做回教練,看到那些被人定義為女王隨後越來越自信的熟女,會不會忍不住笑出來。

“季內侍,可有頭緒?”

呂後正在院中賞花,她手撫過花的上方,蜻蜓點水一般輕觸每一個花瓣尖,神情專注,好像在看花,又好像沒看花。

季思奇微微彎腰行禮,他感覺到呂後還有話說。

果然,呂後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今日皇帝宴請眾將,召了盈兒與那劉如意隨同。”

季思奇直起身,靜靜地聽著。

“他令劉如意與盈兒當庭比試弓箭,劉如意上了,滿堂喝彩,而盈兒,拒絕了。”呂後語氣平靜,平靜得讓季思奇心裏咯噔一聲。

呂後笑了一聲:“盈兒多大了,劉如意才多大?盈兒拒絕,不過是不欲以大欺小,傷兄弟情義而已。”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重……”季思奇忍不住想勸勸,卻被呂後打斷:“就因為這個,他被他父皇訓斥,說他懦弱膽小,不堪重任!”

她眯起眼,一把捏住盛放的花朵:“群臣皆驚,各有所思,俱不敢言!”

這……這爹太渣了吧……季思奇心裏擦汗。

呂後說罷,盯著花朵出了會兒神,許久才將注意力收了回來,放在他身上。她端詳了她一會兒,直看得他冷汗淋漓,才放開捏花的手,隨意拍了拍,雙手自然的放在小腹前,昂首直立如松,沉聲道:“既人心,已偏袒到這份上,饒是一百個商山四皓亦挽不回聖心,有這個力氣隱忍蓄勢,不如趁我兒還沒跌落谷底,做點直接有效的。”

季思奇聽著,心裏默默點著頭,可隨後就點不下去了,他所以為的歷史上記載的和呂後所說的蘊含的好像完全不一樣?

絕對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他強迫自己不往那個方向想,盡量讓表情自然的疑惑:“恕我愚笨,殿下的意思是……”

“還有什麽,比太子即位,更名正言順的?”

“……”

季思奇猛的擡頭,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女人。

呂後微微昂首,鳳眼微垂,帶著點睥睨的看著他,表情平和中混合著莫測,笑意盈盈。

習慣了和鶴嚦的相處,他已經很難分清真假的界限,可是卻比過去更能憑直覺判斷出真假。他盯著呂後的表情,心裏湧動著比看到鶴嚦放了瀟瀟還要澎湃的咆哮。

她沒開玩笑!她是來真的!她要謀殺親夫!她要弑君!她要篡位!

呂後啊,你怎麽可以這麽呂後啊!

你讓我們歷史研究院千把號人情何以堪!

你接下來不是要搞韓信的嗎?!你不搞韓信你直接搞你老公!?你是要當潘金蓮嗎!

你這麽叼……絕對不能讓鶴唳知道!她會樂瘋的!絕對!

對,鶴唳!鶴唳怎麽辦?!

“季內侍善謀,可否參詳參詳?”

善謀……季思奇苦笑,這可真是從何說起。當年老娘每天從早到晚看甄嬛傳,他就每天在“皇上”“娘娘”的喊聲中起來,周末只要不出門就整日裏受宮鬥的熏陶,說是耳濡目染也不為過,前陣子戚姬那兒小動作不斷,各種惡心人,他奉審食其之名進來輔助呂後,本來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可後來實在看不過去,給出了點應對的主意,竟然真的勉強減少了一點惡心度,可其實都是小打小鬧,算不得什麽謀略,呂後這話,讓他一個大老爺們心情如何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