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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不給我介紹!”

紀遠有一秒鐘的眩惑,面前的少女有種與生俱來的、令人心跳的力量。兩道過分濃黑的眉毛底下,是對飛舞著的長睫毛和炯炯迫人的黑眼珠,一件黑色套頭毛衣,緊裹著個成熟而挺拔的身子。紅色的緞質圓裙上,綴著無數小銀片,迎著燈光閃閃爍爍。一頭野豹,應該是不太容易馴服的!紀遠迎視著對方肆無忌憚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又微笑了起來。

“哦,真的,紀遠,我該給你介紹一下。”杜嘉文笑著說,“這是我妹妹嘉齡,外號叫小野貓,會咬人會抓人,我勸你少惹她!”

“哥哥!”嘉齡警告地喊,“你當心!”

“我當心什麽?”杜嘉文翻了翻眼睛,“我又不追求你,挨不上你的爪子。”

“你要不要試試看?”杜嘉齡挑起了眉毛,轉身就向她哥哥撲去。杜嘉文一把拉住她,急急地說:

“別!別鬧,嘉齡!給紀哥哥看著笑話!”

“紀哥哥?”嘉齡站住了,眼光又調回紀遠的臉上,對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仿佛一個畫家在打量他的模特兒似的,然後點點頭,對紀遠一本正經地說,“我不叫你紀哥哥,我叫你紀遠,我從不叫別人什麽哥哥,又別扭又肉麻,你也千萬別喊我什麽妹妹,否則,我渾身的寒毛都會立正,你可以叫我嘉齡。”

“好吧!嘉齡。”紀遠微笑地彎彎腰,嘴邊有一抹難以察覺的嘲弄意味。

“紀遠,”嘉齡凝視著對方,眼睛中閃爍著好奇,“我早已知道你了,哥哥成天就談你,你的打獵啦,外交手腕啦,吹牛啦,跳舞啦……好像你是個萬能之神似的,我早就想看看你有些什麽苗頭了……”

“好了,紀遠,”杜嘉文說,“你找上麻煩了,當心我這個妹妹出題目來難你,她的跳舞是有名的,而且,她有個好歌喉,你們等會兒可以表演一個男女對唱。現在,跟我來吧,我要介紹你認識一個人。”說著,他拉住紀遠,把他從人群中拉了出去。唱機上,不知是誰換上了一張《維也納的森林》,於是,一部分的人又恢復了跳舞,室內重新喧囂而活潑了起來。紀遠出現所造成的短暫混亂又重歸於平靜。杜嘉齡迅速地卷進了舞池,和胡如葦翩翩起舞,圓裙子旋轉得像只大彩蝶。

紀遠跟著杜嘉文走向一扇落地窗的前面,在那兒,放著一棵高高的耶誕樹,從樹頂到下面都綴著小燈泡和星星、鈴鐺、小球等飾物,布置得華麗無比。樹底下,堆滿了一包包大小不等的耶誕禮物,有個長頭發的少女正蹲在樹下,在每包禮物上貼上標簽。

“等一下我們有個交換耶誕禮物的節目,”杜嘉文說,“用抽簽的方式,誰抽到幾號的就拿幾號。”

“糟糕,你可沒向我說明要帶耶誕禮物,我兩手空空地來,怎麽辦?幹脆我也不抽簽算了。”紀遠說。

“我已經補了一包禮物進去。”地上的少女盈盈起立,輕輕地插進來說了一句。

紀遠望著面前這個女性,用不著杜嘉文介紹,他也猜得出來她是誰。一件合身的黑色旗袍,修長而略嫌瘦弱的身子,披肩的長發,和那對若有所訴的眼睛。杜嘉文不止一百次把她的照片拿給他看,更不止一百次告訴他關於她的種種。

“嗨!”紀遠不等介紹,就招呼著說,“我猜,你應該是唐小姐。”“不錯,”對方笑了,“你是紀遠。”

“我是紀遠,”他再點點頭,“你是唐可欣。”

“這樣比叫我唐小姐好得多。”她微笑地說,“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是嗎?怎麽不同?”

“你沒有我想象中漂亮,卻比我想象中更富有個性。嘉文總把你形容成一個四不像的人,一會兒是花花公子,一會兒又成了流浪漢,一會兒是武夫,一會兒又成了書生。”

“他本人就是這樣,”杜嘉文在一邊笑著說,“可欣,你別忙,等你認識他深一些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我說的一點也不錯,他是個名副其實的怪人,不能用常理推測。”

“嘉文喜歡幫我吹牛,”紀遠望著唐可欣說,後者帶著笑的嘴角有一抹溫存和親切,那蒙眬的眸子卻是飄忽而難以捉摸的,“不過,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一樣。”

“你想象中的我是怎樣的?”

“和我所看到的一樣美,一樣好。”

那微笑消失了,蒙眬飄忽的眸子轉為清晰,這張臉忽然變得冷淡和疏遠了起來。她點點頭,用種世故而客套的語氣說:

“謝謝你的贊美。”然後,她轉向杜嘉文,“我要去洗洗手,滿手都是糨糊。有件事先和你打個招呼,湘怡要在十點鐘以前回去,你最好到時候送她一下,她回去晚了又要看哥哥嫂嫂的臉色。”

“好,我知道,我讓胡如葦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