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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早晚要躺進那個墳墓,他自掘的墳墓。

如今他已經一只腳踏進去了,他反倒釋然了,既然這是他注定的結局,他沒什麽好說的,反正他孑然一身來,孑然一身去,這世上已沒有什麽屬於他,也沒什麽值得他留下。只是沒想到,他還是傷到了最愛的她,而且是以如此慘絕的方式,讓他死十次都不足惜。

那天晚上的事像做夢,他只能這麽形容。他根本連想都不願去想當時是如何發生的,一想他就根本恨不得自絕,恨不得從這大廈的天台上跳下去。

很多時候,他真恨不得跳下去,尤其是眼見融臣被y&h基金打擊得已無力回天,他做夢都夢見自己跳下了天台,倒是沉端端事先就洞悉他的心思,譏諷他,“費雨橋,你若走你父親的老路,那就真讓我看扁你,要死,也請你換種新鮮的方式。”

其實這是沈端端故意激他,以圖重新喚起他的鬥志。他雖然平日甚少聽這女人的,但他到底還是沒有跳下去,不是怕被沈端端看扁,而是不想被陳德忠看扁,陳德忠雖然現在只剩了口氣,可一直在裕山榆園看著他,老頭子就是想看他最後怎麽死。“你造的孽太多,可別走你父親的老路。”老頭子不止一次這麽挖苦他。人活著不過是爭口氣,費雨橋寧願被車撞死,被樓塌下來壓死,被仇家刺死,總之怎麽死都可以,哪怕最後屍骨無存,他還真不願意重走父親的老路,從而讓陳德忠這死老頭看扁。

但現在看來,融臣·盛圖這次是必死無疑了,費了這麽大的工夫跟盛圖合並,原來是為了聯手制敵,不想還是難逃劫數。當初選擇合並他是極不情願的,因為盛圖當時的處境比融臣還不如,如果不是因為被y&h基金牽制住,融臣早就滅了盛圖,而一旦雙方合並,融臣就得背上盛圖這個稀爛的爛攤子,盛圖無疑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可如果不合並,從海外發家的融臣無論是自身資源還是在本地的人脈都顯得勢單力薄,無法跟來歷不明又強勢的y&h基金進行肉搏。而反過來說,盛圖甭管怎麽爛,攤子還是有這麽大的,只是國為自莫雲澤退出管理層,公司被莫敬添敗得千瘡百孔。莫敬添想必也是走投無路才主動出面跟費雨橋談合並事宜,美其名曰是聯手對付y&h基金,其實不過是把這爛攤子迅速甩手,而該撈的好處他一樣不少,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可響了。當然莫敬添擺出條件也很誘人,費雨橋由最初的堅決拒絕到後來終於慢慢動心,加上莫敬添的不斷讓步,開出更豐厚的條件,費雨橋最終還是坐下來跟莫氏談合並,這當中野心勃勃的沈端端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沈端端在盛圖並無任何實質性的職務,但因為她跟莫敬添的特殊關系,在莫家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加之她極善籠絡人心,手腕強硬,連莫敬添在很多決策上都聽命於她,而且很大程度上是被她牽著鼻子走。當然,莫家很多人因此背後罵她不要臉、名不正言不順地賴在莫家不肯走,令莫敬添色迷心竅,將好端端的一份家業搞到如此境地。可能也是考慮到家族其它成員的感受,莫敬添雖然對沈端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卻並沒有安排她在盛圖任職,沈端端也很聰明,除了專心打理好梅苑,每日只做做美容、打打麻將,閑時跟莫敬添出去旅遊或地梅苑開開PARTY,一副對權力無愛,對物質享受很沉迷的樣子,慢慢地也就讓莫家人對她放松了警惕。因此在莫家和外人眼裏,沈端端不過是個美貌又貪圖享受的物質女人,跟莫敬添在外的那些鶯鶯燕燕並無什麽不同,只是因為她黏人功夫無敵加上確實是美貌,所以讓莫敬添對他寵愛有加,並因此留她在莫家打理瑣碎家事。而事實上,沈端端的精明和野心外人是很難看出來的,這世上只有一人熟知她的野心,這個人就是費雨橋。

沒錯,沈端端就是費雨橋大學時那們倔強的學姐,兩人的關系很復雜,也絕非三兩句話說得清,只能說他們是真正的同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並且對認定的事情有著不屈不撓的執念。沈端端當年以死相逼要跟他在一起,他應是應允了,但必須為他做事,而且是任何事。所以說再聰明的女人在感情上始終弱智,沈端端這麽強勢的一個人,為了討好費雨橋,不惜委身歲數上可以做她父親的莫敬添,心甘情願潛伏在莫家做費雨橋的內線,很多事情兩人都是相互依存、互惠互利,而最初鼓動費雨橋跟盛圖合並的就是沈端端,“網撒出去這麽多年,是該收網的時候了。”沈端端如是說。

但費雨橋對於莫敬添這俱還存有顧慮,覺得白白給他收拾爛攤子還讓他撈那麽多好處於心不甘,沈端端卻自有盤算,“這還是問題嗎?就憑咱倆的智慧,玩死這個老頭子還不是一眨眼的事,你等這一天不也等了很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