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記·費雨橋(第3/6頁)

陳德忠當時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啊,你們瓜分他的財產就罷了,連口飯都不肯給他的孩子吃,你們要遭報應的,蒼天有眼,你們不得善終!不得善終!”

病房裏突然就安靜下來……

“雨橋,乖孩子,伯伯來晚了,你願意跟伯伯走嗎?”陳德忠最後走到病床邊,扶起虛弱的費雨橋,問他,“今後你就跟著伯伯過,好不好?我們去國外,不待在這裏了……”

費雨橋的燒還沒有退,但他意識還是清醒的,他虛弱地點點頭,本能地伸出手勾住了陳德忠的脖子。

費家兄弟姊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吭聲。

陳德忠在把費雨橋扶出病房的時候,指著他們跟費雨橋說:“雨橋,記住他們,記住今天,不是要你記住他們是你的親人,是要你記住是他們奪走了你爸爸的財產,把你趕出了家門。你要爭氣,長大後把屬於你爸爸的財產奪回來,一個子兒都要跟他們算清楚,記住了嗎?”

費雨橋點點頭,本來已經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他,突然擡起手,指著他的伯伯叔叔和小姑,嘶啞著嗓音大聲說:“我要給爸爸報仇!我要報仇!你們等著……”

陳德忠是在費氏倒閉後去德國投靠外甥陳文軒的。陳文軒很有出息,在德國讀完博士留校執教,生活條件優越。陳德忠把情況跟外甥說明,陳文軒當即表示歡迎費雨橋去德國生活,因為陳文軒和妻子結婚多年未育,他們以養父母的名義為費雨橋辦好了簽證。

在離開前,陳德忠帶雨橋到了三個地方“告別”。

第一個地方就是費氏智遠過去的辦公大樓,他將雨橋帶到樓頂,跟他說:“記住這個地方,你爸爸就是多這裏跳下去的,這棟樓現在也不屬於費氏了,你將來一定要回來,好好做翻業績給你爸爸看,讓他泉下暝目。”

“嗯。”費雨橋含淚點頭。

“你不哭,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就是眼淚,眼淚是弱者的武器,你不能做弱者,要做強者。”陳德忠指著遠處林立的高樓說,“只有做強者,站得高,才可以俯視那些落井下石的人,而不是被他們踩在腳下,明白了嗎?”

“明白。”

第二個“告別”的地方是一處宅院,跟費家公館差不多,也是很深的庭院,一棟圓頂的白色洋樓掩映在綠樹叢中,很是氣派。

陳德忠指著裏面說:“記住這家人,他們姓莫,正是他們奪走了港口那個項目,讓智遠背上巨倆從而破產的。這家人是你的殺父仇人,你的爸爸就是死在他們手裏,對待他們就不僅僅是要奪回財產那麽簡單,因為他們不是你的親人。你叔伯他們再怎麽樣對你始終還是你的親人,你多少還是要手下留情。但是這家人不一樣,你跟他們是血海深仇,不僅僅是你爸爸的死在他們手裏,你爺爺和你媽媽都是因為他們而死去,雨橋,這個仇你要了嗎?”

費雨橋怎麽回答的,他已經記不清,他只知道數天後他徘徊在梅苑門外時,遇上從外面回來的莫氏兄弟,其中一個跟他年紀相仿。長得很漂亮,眉目俊秀很像女孩子,問他:“你是誰?怎麽站在我家門外?”

費雨橋貼著圍墻站著,充滿敵意地打量那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男孩子。他在心裏問:“這個人是莫家的誰?”

另一個年紀稍長的應該是哥哥,也上前問他:“小弟弟,你是在找人嗎?你認識梅花的誰,要不要我帶你進去?”

費雨橋搖搖頭,撒腿就跑了。

“喂喂,你幹嗎跑啊?”他們沖他喊。費雨橋沒有回頭,拼命奔跑,仿佛後面有洪水猛獸追著他趕一樣。梅苑出來就是條長長的林蔭道,他跑得飛快,只聽到風聲在耳畔呼呼地吹,兩邊的行道樹也在疾速往後退,他一邊跑一邊流淚,“爸爸,媽媽,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要為你們討回一切,我要那家人為你們陪葬……”

“哎喲”一聲驚叫,費雨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他定神一看,是他撞上人了。被他撞倒的是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樣子,手裏還拿著一把梨花,大概跌得太重,疼得大哭起來。

費雨橋緊張地上前拉她,“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梨花,你把我的梨花撞壞了!”那女孩嗚嗚地哭著,仰起臉,哭得淚水漣漣。

多麽好看的一張小臉啊……

費雨橋有一瞬間的失神,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小女孩的臉,粉白的皮膚紅撲撲的,一雙忽閃的大眼睛因為溢滿淚水而愈發的水汪汪,癟著小嘴哭泣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愛,費雨橋甚是詫異,這小女孩怎麽連哭起來的樣子都這麽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將小女孩拉起來,卷起她的燈芯絨喇叭褲查看傷勢,發現她的膝蓋都破皮了,滲出鮮紅的血。他頓時有些慌,不知所措,“這,這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