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欺負76下(第3/4頁)

他和趙雪嵐給過音音的銀行卡。

他送音音的大小禮物,七夕那晚的幾個盒子,就擺在顯眼的地方。

她的痕跡沒了,氣息也消失得幹幹凈凈,然而數不清的相擁畫面又鮮活銳利地一起狠狠砸向他。

顧承炎脫力靠在門上,低聲說:“寶寶,我回來了。”

她該穿著小裙子,噠噠噠跑過來跳進他懷裏。

他喃喃:“寶寶,我胃疼。”

她一定擔心,細心給他揉揉,把手伸進衣服給他暖著。

可沒有了。

顧承炎望著臥室的方向,發不出聲,字句含糊在刺痛的喉嚨裏:“我今天眼睛不好,你別躲著我,你讓我看一眼,一眼也行……”

回應他的只有無盡沉默。

顧承炎走進臥室,衣櫃裏她的衣服都被打包起來放在角落,她帶不走,她也無處帶。

他拿出一件,抱懷裏蹲下身,汲取著她的星點暖香,一個人蜷去床邊角落。

秦宇槍傷昏迷,不可能在一周內出院,市內沒有,那就意味著被轉移。

他的傷情注定經不起長途跋涉,只能開車短途,絕對出不了東北的範圍,對醫療設施也有基本要求,無法去住不達標的小醫院。

淩晨,顧承炎把周圍開車五六個小時內能到達的所有市縣全部列出,由近及遠排列,上網查到叫得上名字的醫院一個一個在導航裏標注,其他的,等到了再補充。

不等天亮,他帶好必需品,開車從家裏出發,同時把篩選出來的幾條線路交代給陳年,安排自己人分頭去找,再分一撥去保護趙雪嵐。

陳年有了哭腔:“哥,這跟大海撈針有啥區別!能找到小嫂子嗎!”

顧承炎在黯淡晨輝裏開上高速,猩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視前方:“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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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秋意寒涼,東北的氣溫下降很快,已能感覺到初冬凜冽。

松縣一家綜合醫院裏,頂樓病房人滿為患,有家屬指指點點議論:“哎,那床的啥病啊,多少天了一直昏迷?”

“護士說植物人,估計醒不了了,還離不開醫院,活受罪,這不耽誤孩子嘛。”

“那小丫頭是他閨女啊?瞅著也就十五六。”

“我猜的,她也不吱聲,誰知道呢——”

正說著,病房門推開,走進一個細瘦的身影,她穿得樸素,剪齊耳短發,遠看像個小男孩,離近才看得清一張精致的蒼白小臉,沒個巴掌寬,更襯得眼睛大而烏黑,卻霧沉沉的全是死氣。

家屬們不由得閉了嘴,看著她熟練操作導流管,默不作聲給床上那病人鼻飼。

背影瘦得就剩皮包骨,穿得厚也擋不住那股可憐。

“閨女,這是你爸還是你叔?啥病啊?”

她不吭聲,默默處理完,躺在病床和墻壁夾空中間的一張便攜窄床上,把臉埋進薄薄的枕頭裏。

直到枕邊沒有上網功能的老年機響起,她才睜開眼接聽。

“音音,你收拾一下,晚上轉院。”

“……好。”

第三次了。

一個月裏,換過兩個縣城,她不關心去哪,也不關心在哪,每天起早貪黑照顧病床上的秦宇。

秦宇化了名,次次入院登記的都是不同名字,她也按王闖說的,能不開口就不開口,不說關系,不說從哪來,只管有一天過一天。

從初次離開起,她始終沒跟王闖見過,王闖也不曾隨他們同行。

她心裏都懂。

秦宇這次是大錯,本應該受重罰,而且段老七暴露出來的也不過私藏槍械一項罪名,暫時構不成巨大威脅,近期又頻遇大案,分配過來的警力越來越少。

如果把秦宇和她擺在明面上,也許早就能把段老七、至少是段老七的核心集團引來報復。

但王闖生怕他護不住,會危急秦宇生命,堅決抗拒這種方法,固執地讓他們不斷藏匿,自己則帶著有限警力搜捕段老七,卻一個月還是無果。

或許重傷未愈,或許暗中醞釀,總之本人蹤影不露,而段老七的那些老巢和黨羽,全爛在秦宇的肚子裏,除了他,這些年輕警察對十幾年前的要犯幾乎一無所知,更何談效率。

一個月裏,分配過來的警察始終守在近處,抓住過幾次來尋仇的,刀也曾逼到她的後背上,不過都是小角色,落網了也供不出重點。

秦幼音早已麻木,在一個月前的那通電話打完之後,她就不是她了。

沒有秦幼音。

只是個機械的女兒,必須日夜照料昏迷的父親。

隨著段老七出獄,他沉寂多年的影響力在不斷擴張,以前銷聲匿跡的走狗現在一波波往外冒,松縣不安全了。

晚上連夜轉院。

秦幼音再次坐上不知道開往哪裏的車,在寒夜中孤零零縮進車角。

她走後兩個小時,一輛沾滿塵土的黑色越野車戛然停在醫院樓下,男人推門下車,大步跑進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