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欺負29下
夜色深濃, 主路上的人聲車聲在這一刻格外遙遠。
秦幼音在推力之下, 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了好幾步,跑出足有三五米的距離。
她牙關打著顫,在各種刺耳可怖的聲響裏悚然轉頭, 正看到顧承炎踢開兩個跟他身高相仿的醉漢, 手上的玻璃瓶掄到另一個的脖頸上,卻沒精力再顧及側面。
之前被他踹斷手臂的男人,痛怒之下掏出褲子裏的小刀,寒光凜凜紮向他的太陽穴。
秦幼音心臟幾乎停跳,無法比擬的驚懼直沖頭頂。
她聲嘶力竭大喊:“有刀!”
顧承炎迅速躲避,但刀尖比他更快,粗暴地割過他無暇的眉骨。
全世界死寂。
秦幼音眼睜睜看著殷紅鮮血順著他淺白的皮膚淌下。
她呆怔一瞬, 強忍的眼淚嘩一下湧出, 那些根深蒂固的膽小怯懦, 在此時此刻,全部被顧承炎的血燒成灰燼。
秦幼音嘴唇咬破, 哆嗦著掏出手機, 重重按下110, 接通的第一時間, 她大哭著低吼出來:“快點!快點救命!有一群人打我們!他們拿刀!在, 在西山景區——”
她的唇機械闔動著, 視野裏, 顧承炎對臉上的傷口仿佛毫無所覺。
他唯恐這些人會追上秦幼音, 不要命地拿身體阻攔。
他就擋在那裏。
像認識以來做過無數次的那樣。
把自己做成最堅不可摧的屏障, 從無猶豫遲疑,強勢地守在她身前。
秦幼音抽泣著,到處尋找能使用的武器,她看到巷口墻邊立著幾根廢舊的木頭,跌撞跑過去抓到手裏。
她就算再沒用再廢物,也不能……
不能讓顧承炎繼續受傷!
秦幼音完全沒了安危意識,腦子裏只有顧承炎的血,她抱緊沉甸甸的木頭,邊哭邊往回沖,對著那群施暴者就要揚出去。
警笛聲在這時由遠及近,響徹夜空。
秦幼音腳一軟,確定是民警趕過來後,早已破音的嗓子費力張開:“警察,警察來了!”
醉漢們被閃爍的紅藍光芒晃到眼花,動作不由得遲緩。
顧承炎的汗和血混在一起,滴得肩頭一片濕紅。
秦幼音緊緊拽住他,哭花的臉上破涕為笑,沙啞地朝他叫:“小炎哥!我喊警察來了!”
她嘴唇死白,又一次重復:“我喊警察來了……”
民警們厲聲呵斥著快速靠近。
顧承炎劇烈急喘,腿一彎半蹲下,撲過去把渾身發抖的小姑娘牢牢箍進懷裏。
剛答應她的事,許諾好的……讓她喜歡他的理由。
他親手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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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炎和秦幼音一起隨民警上了警車,回派出所配合做筆錄。
車上,秦幼音接到眼鏡妹的電話,她不接,掛斷,雙手不穩地發微信:“不好意思,炎哥來找我了,我們晚一點回去。”
她又發:“麻煩跟領隊說一聲,還有,你走大路,注意安全。”
絕對不可以讓同學知道。
雖然在假期裏,但畢竟是統一組織的活動,萬一呢,萬一顧承炎被批評,被追究責任,甚至遭處分,那該怎麽辦。
打完這些字,秦幼音把手機胡亂揣起來,仰臉想看清顧承炎眉骨旁的傷口。
血跡已經凝在他臉上,觸目驚心。
顧承炎卻擡手遮住她的眼睛:“別看,沒事。”
秦幼音的報警電話打得很及時,轄區的派出所距離不遠,且巡邏隊剛好在附近,位置一鎖定,立刻就到了現場。
五六個醉漢頭腦正熱,到了派出所還罵罵咧咧,問什麽也說不清個所以然,就知道吐臟話。
民警拍拍桌子:“到底咋回事!”
秦幼音狠掐著手心,按住顧承炎,不讓他說話,她鼓足勇氣,結結巴巴說:“我,我是學生,在景區裏露營,出來買燒烤料,那幾個人喝醉了,上來……上來就抓著我不放!”
她委屈和憤怒交織,又看了看顧承炎的血,越說越流暢,激動得挺直脊背:“他們欺負我!我害怕地一直掙紮,他們就要打我!”
顧承炎擁住她的肩,不忍她這樣,要替她說。
秦幼音卻極其堅持:“我同學趕過來救我,結果被他們拿刀劃傷了!還劃在臉上!”
民警瞥了眼顧承炎,的確傷了,但這位也不像個善茬,況且醉漢們都帶傷,還有一個像是骨折了,他問:“那現場的酒瓶子誰砸的?”
秦幼音馬上說:“是他們的!他們拿酒瓶打人!”
“你們沒主動出手?”
“沒有!我朋友只是防衛,他,他從來沒打過架,就是隨便推幾下,這些人……是喝醉站不穩,東倒西歪撞的!”
秦幼音第一次這麽不讓步地跟人對話,心臟都快跳出胸口。
另一個民警適時進來:“那片兒沒監控,問過便利店了,這幾個進去買東西時候確實拎著酒瓶,還賴賬不給,叫人查了查,一半都有案底,骨折內個剛從拘留所出去沒兩天,喝醉就鬧事兒,不是啥好玩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