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好

說是半開放式,只露出了食材的一部分,至於她做菜的案台離得很遠,無論是坐在哪一張桌子,眼力再好,都不能看全她的動作,除非站到她身邊。

不過能出得起一百兩一盤菜的人,誰也不會那麽沒品的偷師,更別說古人還有句什麽‘君子遠庖廚’的話,會吃的人有多少會親自做菜的?

就算親眼看了全部步驟,也不一定看得懂,更別說火候、刀工、食材的薄厚都可以改變味道。

老者說的詩句她也有看過,以前除了上學時老師強硬要背誦的詩句外,她也不會去故意記住,尤其是出了校門那麽多年,有不少都還給了學校,而在這裏能夠給她留下記憶的詩句,大多也就是和食物相關了的。

‘鱸肥菰脆調羹美,熟油新作餅香’說的是吃著鱸魚,再喝一口脆嫩的用茭白做的脆嫩羹湯,再咬一口剛出鍋的蕎麥餅,便再美味不過了。

聽起來簡單,但是鱸魚要如何做,羹湯除了茭白要放什麽,裏邊都沒有清楚寫明,畢竟前人寫這詩主要是贊美,其中細節不可難以考究。

況且這安國孟薇並不怎麽熟悉,不過是讀過幾本各地的雜錄有些淺顯的了解。

好在,葉子川也是個吃貨,當初給她解釋這句話的時候,還解釋得很詳細,讓她當天就忍不住親手試著做了,故而這位老者的提議,對她來說不過是以前做過的東西罷了。

鱸魚本來就是一種口感鮮嫩的魚,這古代不像現代太多人工飼養的,大多都是漁民在江河湖泊裏打撈上來純野生的,雖然個頭不及人工養殖,但卻因為自小逃避水中敵人而靈活遊動,味道和營養又要上一個層次。

孟薇稍稍卷了卷袖子,將衣袖卷到手腕上一點,這才開始處理食材,下刀入神,目光專注好似在做一件很神聖的事情。

真兒在旁看著孟薇將魚抹上鹽腌制,又處理好了別的食材,估摸著時間這才又開始處置鱸魚,之間孟薇一手輕按鱸身,另一只手拿著菜刀手腕微動,不過片刻間,就將鱸魚片成了花一般的擺盤。

即便她在護國侯府已經見過孟薇那幹凈利落的手法,還有一絲不苟的態度和讓人一看就賞心悅目的擺盤,卻也不得不驚嘆,好似孟薇不是在做菜,而是在用食材作畫一般,讓人贊嘆。

不過兩刻鐘,掌櫃的便與真兒二人一同將菜肴端了上去。

早在那鱸魚的清香散發之時,老者就有些坐不住了,一看到菜上來了,急忙拿著早就握在手中的筷子想要夾起一塊嘗試,卻不想還未碰到菜肴,便被面前的那鱸魚給怔住了:“這......這是清蒸鱸魚?孔雀開屏還差不多吧?”

“老人家,你見過孔雀啊?”

這裏可沒有動物園,不少動物都是早書上看到描述,即便有圖也一定比不上照片的栩栩如生。

所以孟薇對這位老人家見過孔雀真的有些好奇。

老者輕嗅一口魚香,面色緩和不少:“老頭子以前孫子外出遊外帶回來的,只是可惜那東西難養,開屏次數也不多,沒幾年就死了,不過那開屏真是好看,你這鱸魚的擺盤像極了孔雀開屏,讓老頭子我都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了。”

嘴上這麽說著,卻到底是 夾了一塊最邊緣的脊背肉。

一般來說,魚肉口感最好的部位是肚皮,沒有小魚刺,又足夠柔嫩,而魚脊背相對來說肉厚,味道也不嫩。

他雖然離得有點遠,但這清蒸鱸魚他可沒怎麽見孟薇處理了多久就端上去蒸了,且面上調料也不多,雖然看起來很賞心悅目,聞起來也不遑多讓,但卻不代表好吃,尤其是這背脊上的肉,是最為考驗一個廚子的功底的。

老者做好了準備,都說色、香、味才算俱全,前面兩樣依他這麽多年對吃方面的經驗,堪稱完美,想來味道也錯不了。

不過想來也是,能夠被稱作是‘食神’後人的人,想來多少還是有點廚藝的,要不然這開業第一天就被打臉可就得不償失了。

但老者也相信自己那靈敏的未覺,想他這把年紀,不說吃遍大江南北,但在安國可以說吃了許多人都不曾吃過的不少美食,甚至早年還吃過別國的食物,能夠讓他贊一句好的菜色,這麽大半年已經沒有遇到過了。

然在夾起的時候,卻不想帶起了附近的魚塊,讓他不由頓了手:“這......原來都粘連著嗎?”

孟薇給了真兒一個眼神,真兒會意的上前道:“老人家,你說得不錯,若是你提起這魚頭,那麽這盤孔雀開屏的清蒸鱸魚又會合成一條完整的魚了。”

“果然心思靈巧!”

說著,老者用力抖了抖手,便將那與之粘連的魚塊給弄斷,自顧自嘗了起來。

白嫩的魚肉一入口就讓他怔住了:“這是鱸魚?”

老者左看右看,確認面前的的確是鱸魚,卻也忍不住皺了皺眉,一旁小童看著不由關心道:“老爺,可是菜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