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轉眼五天過去,離書院聯考只剩短短十天的時間了,參賽學子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投入到緊鑼密鼓的備考之中。

不料這天,突然傳來一個消息,白鷺書院的參賽學子鄧仲安在放學路上驚馬,被甩出馬車,當場昏迷。

眾人一片嘩然,卻又心知肚明。

因為這種事並不是頭一回發生,每年聯考,參賽的學子都會出各種“意外”。

為此,書院不僅安排夫子單獨給選中者開小灶輔導,更從吃食、居住、出行等各方面保護參賽者。

學子們出行乘坐的馬車每天都會仔細檢查,隨行之人俱是武藝高強的練家子,在這樣嚴密的保護下,鄧仲安還是出事了。

只因他早有才名,是白鷺書院六藝最出色優秀的學子,不僅吟詩作賦張口就來,騎馬射箭更是一流,剛入學就被誇有“天縱之資”。今年聯考,就數他與寧軒呼聲最高,早已成為競爭者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鄧仲安出事之後,大家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寧軒。

一天後,傳來消息,鄧仲安摔斷了腿,退出聯考,由另外一名學子替代他參加考試。雖然這名學子亦品學兼優,表現出眾,但是比鄧仲安卻是天差地別。

“年年都是國子學得頭名,聯考看得都沒勁了,今年殺出個鄧仲安,本以為指望他跟寧軒一較高下,給聯考增加一點看頭,沒想到他這麽倒黴,遇到了這樣的禍事,真是可惜。”

“是啊,寧軒運氣真好,沒有了鄧仲安,他要笑傲考場了!”

“嗤!寧軒是運氣好,只是這運氣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那就不得而知了。”

“哪有什麽運氣,不過是事在人為而已,國子學年年拿第一,誰知道這裏頭有什麽貓膩?”

一時間,鄧仲安無緣聯考成為了最新、最熱門、最讓人惋惜的話題,只是大家在談論鄧仲安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把話題扯到寧軒身上去。

不過短短半天,流言蜚語傳遍了六大書院,連國子學都有人嘀嘀咕咕。

大家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卻十分明顯:鄧仲安出事,寧軒就是兇手!

國子學的楊山長不得不出面處理,一面聲色俱厲地呵斥學生們,不許他們胡說八道,人雲亦雲;若有人道聽途說,信口雌黃,他就要以觸犯書院規定處罰,絕不輕饒。

另一方面,他也對寧軒予以安撫。

“……白鷺書院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學子,卻將臟水潑到我們國子學,我身為山長絕不會任由他們壞你名聲而做視不理。你只管安心備考,我今日就去白鷺書院,讓他們跟你道歉。你放心,這件事我們國子學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相對於楊山長的氣憤,寧軒表現的十分平靜:“山長若是此時上門理論,便正中他們下懷。我們並沒有證據證明流言蜚語是白鷺書院傳出來,便是抓到了證據,也不能將他們如何。”

“不必跟他們糾纏,只要我在聯考時奪得頭名,流言蜚語自會不攻而破。”

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君,薄唇星眸,五官分明,身姿雖未長成偉岸的男人,心性卻不再青澀。

他早已懂得,只有實力才能贏得話語權。

“你小小年紀,卻能不為外物所動,有這份持重篤定的心性,又有如斯才華,何愁聯考不能奪魁!”

楊山長轉憂為喜,捋著胡須道:“我國子學蟬聯三年頭名不在話下。”

寧軒神色不變,聲音清冷:“那些閑言碎語我固然不怕,卻也不想再被人指指點點。從今日起,放學後我直接回家,不去四如堂藏書樓了。”

楊山長點頭答應,心想他固然穩重,卻也還是少年,先回避那些流言蜚語也好。

然而,寧軒回避的卻不是鄧仲安,而是江令宛。

一年前,他的堂兄與會寧侯江家大小姐說親,他陪堂兄去江家下聘,就見到了江家的三小姐,也就是江令宛,從那之後,她就纏上了他。

她上門來找他,路上偶遇他,給他寫信。

還在風荷宴上揚言,要得到花王,求皇後賜婚……

雖然他及時制止了她,但依然鬧得沸沸揚揚。

風荷宴還沒結束,他就找到她,嚴詞拒絕了她。

他當時說的很清楚,很明白,他不喜歡她,看不上她這樣空有皮囊、胸無點墨之人。

他說的那樣不客氣,但凡有一點臉皮,有一點羞恥心,都會羞於見人,捂臉而去。

可是她是怎麽做的呢?

她仿佛不知道顏面為何物,不僅沒有知難而退,反而沖著他嚷嚷:

“我不是空有皮囊、胸無點墨的人,我已經考上京華女學了,我會好好跟夫子學習,用功讀書,會憑自己的文采學識參加六大書院聯考,我會讓你知道,我不僅皮囊漂亮,才華更漂亮。到時候,你就會喜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