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夫人,江令宛與宋山長來了。”

淩夫子聞言,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又緩緩坐下:“就說我睡覺剛醒,讓她們稍等片刻。”

然而這一稍等,江令宛與宋山長就足足等了兩刻鐘。

沒有人招待,沒有茶水,分明是故意晾著她們。

宋山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宛姐兒,我們走吧。”

江令宛懂事,主動要求來見淩夫子,是替她解圍,她不想再讓江令宛替她受委屈了。

可江令宛卻絲毫不覺得委屈,反而輕聲勸她:“山長,我們既然來了,等一等也無妨,總不能無功而返。”

宋山長眼中閃過羞惱:“無功而返就無功而返,不就是要背負丟失古籍的罵名嗎,我認了。”

“維儀,你還是這樣剛愎自用。”淩夫子終於出現了,她喊著宋山長的名諱,說,“你願意護著某些人,不想她受委屈,怕我給她羞辱,卻不知那人為了出頭,連陷害親姐這樣的事都能做出來,我這點子羞辱你覺得難以忍受,某些人卻覺得無所謂。此人心機深沉,口蜜腹劍,也只有你會相信她。”

她轉頭望向江令宛,冷冷一笑:“你果然來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古禮疏義》”

“沒錯,我是來了。”江令宛與她對視道,“你侵占女學古籍、逼迫至交好友,我若不來,豈不是辜負了你的拳拳盛情,畢竟侵占公物、恩將仇報,這樣翻臉無情、卑鄙無恥的事,不是誰都能做得出來的。”

淩夫子被戳中痛處,登時色變:“住口!”

江令宛扯了扯唇,淡淡嘲諷:“你已經不是我的夫子了,憑什麽叫我住口。便是你叫了,我也不會聽的。”

“你……”

“好了,不要廢話了。”江令宛把手一揮,不耐煩道,“說吧,你要我來,到底想幹什麽。”

淩夫子臉上立刻露出幾分快意:“我要你從京華女學退學。”

“淩珺!”宋山長忍無可忍,怒聲上前,“你不要太過分了!”

江令宛卻拉住宋山長:“您別生氣,這根本不是她的最終目的,她先故意提出一個我們不可能答應的要求,等我們拒絕之後,她才稍作退步,說出真正的目的。有第一個要求在先,我們就一定會答應第二個的。”

她轉頭,笑問淩夫子:“我沒說錯吧?”

心中的打算被人揭開,淩夫子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眼神幾乎要化成刀子。

可惜她的眼刀再狠再淩厲,也無法給江令宛帶來一絲一毫的傷害,江令宛眉頭一挑,嘲諷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看似高明的主意,應該出自江令媛之手。而你真正的目的,也一定跟江令媛有關。”

既然被看穿,淩夫子也不再堅持,她一聲冷哼:“沒錯,你若想得到《古禮疏義》,必須讓媛姐兒重回女學,否則,便等著我把這本書送給旁人吧。”

“竟然真的是為了江令媛了。”宋山長盯著淩夫子,語氣沉痛,眼底俱是失望,“阿珺,你從前不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

淩夫子身子一僵,眼中閃過一抹狼狽,根本不敢直視好友的雙眼:“是非不分的人是你,江令宛巧言令色、居心不良,對嫡姐心生嫉妒,下手謀害,你看不清真相,輕信了她的花言巧語。”

“若不是你偏聽偏信,姑息養奸,我又怎麽會出此下策?”

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認為是宋山長逼迫了她。

宋山長愕然,眼中的痛惜化為震驚,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淩夫子,昔日的好朋友已面目全非,變成了她完全陌生的人。

淩夫子不去看宋山長的表情,只咬緊了牙關怒問江令宛:“要不要古籍,你立刻回答,我沒有時間等你慢慢考慮!”

江令宛這種道德敗壞之人,根本不配得到《古禮疏義》,但媛姐兒可憐,幼年喪母,父親見利忘義,她不疼她,還有誰疼她呢?

她一千一萬個不願意把古籍交出去,可為了媛姐兒,她只能便宜江令宛了。

江令宛淡淡道:“在回答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淩夫子最後替我解一次惑。”

淩夫子眉頭緊鎖、面孔冷硬:“有話就說!”

“辛楚楚挑撥同窗攻擊我,紅口白牙誣陷我,證據確鑿,不容抵賴,你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敢問淩夫子,是非不分、偏聽偏信的人是誰?”

“你聽信辛楚楚的話,明知她有錯,卻縱容溺愛,不加教導,以至於她做出傷風敗俗,給家門抹羞之事,敢問淩夫子,是誰姑息養奸,將小錯養成令人不齒的大錯?”

“我是什麽樣的人,輪不到你來置喙!”淩夫子勃然大怒,眉目看著有幾許猙獰,“你若要《古禮疏義》,立刻按我說的做;如果不想要,現在就給我滾。”

江令宛呵呵冷笑兩聲,眼中滿滿都是嘲諷:“我還想問淩夫子,江令媛有何處值得我嫉妒的。論年紀,我比她年幼;論容貌,我毫不遜色;論學問成績,我更是穩穩壓她一頭。她是喪婦長女,而我雖然父母和離,卻雙親俱在,更有東莞伯府的姑奶奶、定國公嫡親的外孫女輔導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