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令宛抱了考卷,拿著扇子跟在寧軒身後,下了樓梯,出了藏書樓,來到旁邊的林蔭小徑。

“江三小姐,我以為上次風荷節,我的態度已經很清楚明白了,希望你自重,不要再做出這種令人恥笑的行為了。”

寧軒五官分明的臉龐上,薄唇微抿,星眸凝怒,態度矜貴內斂,語氣十分不善。

什麽玉樹臨風、風度翩翩,都是騙人的假象,高高在上、刻薄無情才是寧軒的真面目。

江令宛嘴角噙笑,眼眸卻淡淡的:“永平侯世子在說什麽,我怎麽半分都聽不懂。”

寧軒一聲冷笑:“江令宛,請你適可而止,不管你再怎麽糾纏,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你這樣的舉動,只會讓我覺得可笑與厭惡。”

“永平侯世子,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的嗎?”江令宛擡了擡眼皮,不耐煩道,“如果是,那請你趕快說,因為我還有事,時間比較緊迫。”

寧軒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覺得自己從未見過像她臉皮這麽厚的女孩子,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客氣了。

“江令宛,你拿了我的扇子又想做什麽呢?”寧軒皺著眉頭,眼中滿是嫌棄,“你便是嚷嚷出去,說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你以為就會有人信嗎?今天我不與你計較,不去告訴四如堂,但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我必不會饒了你。”

“你的扇子?”江令宛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抹嘲諷,“永平侯世子,你說這是你的扇子?”

她“唰”地一聲打開折扇,將扇子兩面都呈給寧軒看:“這是你的扇子嗎?”

在扇子打開的一瞬間,寧軒就認出來,那根本不是他的扇子。

難道他冤枉了她?

寧軒沒說話,臉上的不屑一顧褪去,眉頭皺得更深,嘴角抿得更緊,臉色僵硬極了。

江令宛在心中冷笑,在上二樓之前,她見一樓大殿的一張無人的桌子上,放著一把扇子與寧軒的扇子模樣、扇墜都非常相似,便心思一動,拿了那把扇子。

又把寧軒的扇子隨手丟在另外一張桌子上,這才上了二樓。

寧軒是皇後娘娘的侄兒,汾陽公主的繼子,永平侯府世子,那扇子上有他的章,旁人看了他的扇子一定不敢私留,反而會拿著扇子去跟他討近乎。所以,江令宛並不擔心寧軒的扇子會丟失。

她之所以換扇子,就是怕撞見寧軒,被他羞辱。

畢竟風荷宴上,才剛被他拒絕,憋屈了那麽久今天總算找回了場子。看寧軒吃癟,她覺得天格外藍,空氣格外清新,心情格外舒暢,連笑容都甜美了幾分。

寧軒看她笑得明媚燦爛,仿若有嘲諷之色,臉色就更難看了。

“宛表妹。”

少年男子清朗的聲音傳來,顧金亭已經快步走近二人,他站到江令宛身邊,溫聲問她:“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說話的時候,他伸手把江令宛抱著考卷接過去,十分自然熟練,顯然經常如此。

江令宛微微一笑,神清氣爽地回答他:“沒事,永平侯世子誤以為我拿了他的扇子,其實是個小誤會。”

“的確是誤會。”顧金亭接過江令宛的話音,對寧軒說,“舍妹雖然年幼,卻絕不會行偷盜之事,更不會故意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永平侯世子的扇子應該是遺落在別處了,要不要我們幫你找一找呢?”

他聲音溫潤,笑容和氣,眼底卻有著深深的忌憚戒備,站在江令宛身邊,更是不自覺將她護在身後,一副宣示主權的模樣。

寧軒看了看他們二人,目光凝重,臉上卻揚起一個客氣的笑容:“不必了,二位請自便吧。”

顧金亭微微頷首,與江令宛並肩離開。

等走得遠一些,看不到寧軒了,顧金亭才問:“你拿他的扇子做什麽?”

雖然他壓著,但面皮還是繃了起來,有幾分緊張與不自在。

“是個誤會。”江令宛組織了一下詞語,“我在一樓大殿看書,這扇子放在桌子上,我把考題也放在桌子上,走的時候沒留神,就把扇子一起抱走了。然後他追出來,要我自重,還他扇子,我這才知道自己拿了人家的扇子。”

“然後我把扇子打開,他又說這不是他的,只是有點像而已。”

江令宛把扇子撐開給顧金亭看:“得趕緊把扇子還回去,要不然人家鬧了起來,說遭了賊,可不得了。”

顧金亭看了那扇子就笑,眼中俱是釋然後的輕快:“不過是一把扇子,值當什麽呢。你看看這扇子是誰畫的?”

江令宛當然知道啊,寧軒擅畫花,顧金亭擅畫魚,這扇子上畫著錦鯉戲蓮圖,兩只錦鯉在水中嬉戲,悠閑自在,逸趣橫生,很明顯是顧金亭的筆跡。

這極有可能是顧金亭的仰慕者、或者他的同窗求他畫的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