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3/4頁)

時棲適時打了個噴嚏,“我還感冒了呢。”

寇醉失笑,“小沒良心的,感冒嚴重還是受傷嚴重啊?”

李穎聽得頭疼,“你們倆能不能閉一會兒嘴?段嶼川,你怎麽樣了?”

段嶼川渾身疼得擰著眉,聲音微不可聞的抖,“還好,老師,對不起。”

“哎,有什麽對不起的,誰又想呢。”

誰又想攤上這樣的父親呢,李穎心疼又同情,可也無能為力。

**

去醫院的路上,時棲用手機給寇醉和段嶼川掛了急診。

急診醫生給倆人安排不同部位拍片,時棲去藥局幫寇醉取麻藥,準備出片後縫針,李穎打電話通知寇醉和時棲家長。

寇醉和段嶼川兩個人拿了號後坐在一側安靜角落裏等喊號拍片。

段嶼川疼得滿頭冒汗,彎腰忍著。

寇醉則垂眼看著手骨節上的血。

半夜高架出了一起交通事故。

攝片室走廊上站了很多人,躺在活動床上渾身是血呻|吟的病人,不斷打電話的家屬,快步跑著穿梭著的白大褂醫生。

像白日裏的醫院常態。

寇醉手握拳,再展開,看手心,再握拳,好像在抓什麽東西。

過了片刻,他緩聲說:“我爸是個賭徒。”

“是什麽樣的賭徒呢,”寇醉自嘲道,“一次彩票中500萬,我要中幾十次,才能還清他債的賭徒,而且他還在不斷地欠債。”

段嶼川微晃的肩膀停住。

寇醉說:“我爸不賭的時候,會用很多時間教我很多事情。職場,商場,房地產,金融,科技,歷史,人情往來,是一個睿智、耐心、稱職的父親。所以我心裏一直期待著,有一天他不再賭了。”

回來和他說,兒子,爸不賭了,再也不賭了,他就原諒他。

段嶼川是單親,如果很小就和父親兩個人相依為命,那他父親不喝酒的時候,就應該和寇楚林一樣,瀟灑風趣幽默,父子像兄弟。

那種父愛讓他們沒辦法真正做到割棄。

“但是,直到剛才,我意識到賭徒和家暴一樣,只要開始,就永遠都不會改。”

寇醉擡頭看段嶼川,“他打你的時候,你恨不得殺了他。但是當他不喝酒的時候,又好像是全世界對你最好的人。這是個死循環,是無底洞。”

段嶼川許久沒有說話,只有肩膀在不斷地顫抖。

“沒什麽解決辦法,沒什麽出路,”寇醉說給段嶼川聽,也說給自己聽,“唯一能讓自己遠離這些的,就是和他斷絕父子關系。堅定到他每一次來找你,哪怕他跪在地上求你,十年,二十年,都不心軟。”

“說得容易,做得難。”段嶼川低低開口。

寇醉說:“再難,也得去做。”

兩個受了傷的大男孩,坐在醫院的走廊裏,周圍人來人往,傷者,家屬,醫生。

世界上的生離死別,悲歡離合,一切糟心事,都在這裏默默發生著。

過了很久,段嶼川忽而開口:“我不喜歡時棲,我只是覺得她會是個很好的朋友,你可以放心。”

寇醉輕笑了聲,“我以前也這麽以為,她只是個很好玩很甜的妹妹。”

但是相處久了,她就變成了他所有開心的源頭,他生活裏最明媚的陽光,讓他堅持下去的信念。

喜歡上時棲,就變成了最順其自然的事。

誰和時棲相處久了,不會喜歡她?

寇醉望向轉角,輕聲道:“所以。”

段嶼川:“所以什麽?”

所以,他把季初梨給找來了。

段嶼川順著寇醉的目光望過去,幽深的走廊盡頭是敞開的明亮的光。

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女生向他跑過來,跑得急了而在不停地大口喘著,臉頰跑得似酒紅色。

跑近了,滿是消毒水的空氣裏,多了好聞的香水味。

季初梨越過寇醉,直接停在段嶼川跟前。

她拄著膝蓋深呼吸,然後揉了揉段嶼川的頭,“嚇壞了吧?”

季初梨和段嶼川初次見面滿身溫柔,聲音溫柔而堅定,“同學別怕,有我在,以後不會再有人動你了。”

“哦對了,我叫季初梨,”季初梨累得蹲到地上,雙手搭到了段嶼川的膝蓋上,仰頭看他,“你可以叫我季姐,或者叫我季律師,我是時棲和寇醉的朋友。以後我幫你,不想住家裏的話,可以搬去我家住,我之前也幫過寇醉的。”

段嶼川神色微怔地看著她,不知道怎麽會有這樣的女生,初次見面就讓他搬去她家,好像關心他所有。

段嶼川沒什麽表情地垂下眼,“謝謝,不用。”

季初梨愣了下,然後輕笑,“行,那慢慢來。”

**

寇醉縫了針,縫針的時候沒讓時棲看,縫完針的時候發現時棲雙眼哭得通紅。

但是時棲也沒說什麽,就低頭攙著他胳膊,帶他去她開的單間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