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嚴鶴臣把玩著她的一縷頭發,輕聲說:“我方才才聽說了,有人為了替我做好人,竟然連首飾都典當了。”

說的就是明珠方才和柳氏她們說的,湊一千兩賑濟災民的事兒,明珠抿著嘴笑,輕聲說:“不過是些首飾,有幾樣都是大婚的時候宮裏頭賜的,我向來不喜歡穿金戴銀,放在妝奩盒子裏也是積灰,還不如拿著去做些好事。”

明珠自小沒有母親在身邊教誨,自然對如何掌握家中中饋,如何在命婦圈子裏打交道的事並不知情,可嚴鶴臣瞧著,只覺得明珠格外聰穎,這些事情做起來雖然不算是爐火純青,可也得心應手。

“這陣子委屈你還要在這上面費心了,”嚴鶴臣嘆了口氣,“等咱們回去了,給你選更好的,可好?”明珠乖順的點頭允了,莞爾一笑的模樣像是一團軟綿綿的雲彩。

嚴鶴臣這幾日的心情並不算好,戴萬山目空一切,向來是無所顧忌的性子,他本就性子張狂跋扈,如今更是大放厥詞,休說當今聖上,就連景帝他都不放在眼裏。

這些話傳進嚴鶴臣耳朵裏,他竟然什麽反應都沒有,他把手裏的奏疏合上,這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就被合上了,嚴鶴臣看著明珠輕聲說:“武帝當年若是把王位傳給征西侯就好了。”

他這話有些罔顧人倫,對生父不大尊重,只是這也是大實話,景帝算是個無功無過的皇帝,武帝爺打下的江山他守得好好的,可對於擴大版圖半點建樹都沒有。如今依然有鮮卑人在北境虎視眈眈,西方的回鶻和黨項人也頻頻擾境,乾朝風光無兩,可暗潮洶湧卻一日都沒有停下來過。

戴萬山的封地離河間府很近,與南方百越之地接壤,在他統治期間,征西侯的封地擴張了有近三分之一,他一路向南征伐,一邊肅清內政,與民休息,征西侯的八百裏殷川土地已呈現欣欣向榮的態勢來。

提起景帝,嚴鶴臣其實心裏並不看得起他,也不願意在心裏承認這個父親,他走到錦支窗邊上,看著外頭纏綿曖昧,逐漸暗淡的天光,笑著說:“等到冬日的時候,紫禁城下了雪,處處都是好風致,我們一起在家裏圍著吃鍋子,好不好?”

明珠早年間在宮裏,逢年過節,尤其是冬日的節氣裏,太後會賞鍋子吃,宮女們湊在一起,也好不熱鬧的樣子,她自然盈盈笑著答允。嚴鶴臣看著明珠,只覺得和她待在一塊兒像是什麽煩惱都沒有了似的,滿心裏剩下的都是呼之欲出的歡喜。

明珠身上似乎就帶著這樣的魔力,不管在何時何地,只要她凝眸而笑,恍若春風過境,讓人四肢百骸都覺得透著一股子安詳來。

二人沒說幾句話,就聽外頭侍衛來報,說是神策軍千戶長來了,這便是要處理政事了,明珠站起身對著嚴鶴臣盈盈福了福:“你們敘話吧,我回去了。”

嚴鶴臣點點頭叫了寧福過來:“送夫人回去吧。”

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和千戶長碰到一起,這個千戶長是從一個小小伍長升起來的,雖然有幾分謀略,可到底是粗人一個,他看見明珠眼睛有幾分發直。這也難怪,軍裏頭見多了彪形大漢,一個一個見到母豬都覺得新奇,更別說看見像明珠這般溫馴明亮的年輕女郎了。

他的目光太過直白,明珠還沒說話,寧福就已經不爽了:“大人快往裏去吧,嚴大人等您多時了。”

那伍長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意猶未盡地問:“這位……”

寧福依然笑得和氣,可是眼睛裏那幾分恭敬都沒了:“這是夫人,頭幾日才來的,大人可能沒見過。”

眾所周知,嚴鶴臣是個太監,這大太監好大的福氣,竟然娶了這樣一房貌美如花的夫人,只是這樣好端端的沒人,嚴鶴臣無福消受,只能讓她守活寡,可見這太監們一個個內心扭曲,當真不是個人。

他看著明珠婷婷裊裊的背影走遠了,不受控制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戴萬山再一次開始對青州城發起攻擊,青州是河間府州之前最後一處堡壘,比不得河間府城高池深,只怕不日將被攻克。嚴鶴臣沉吟片刻,在紙上寫了幾行字淡淡說:“戴萬山狡詐,你把這個字條拿給建威將軍看,他自然就懂了。”

“前鋒的領兵,寇懷最是擅長,可以由他擔任,兩翼包抄,需要慎重,濟橫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也耐得住性子,若是將軍不知道用誰,可以選他。”嚴鶴臣雷厲風行,本來是說一不二的,可時日久了,底下的兵將們卻發現,他並不像傳聞說的那樣冷漠薄情。

嚴鶴臣頭一次領兵交戰,可他這麽多年來看過的兵書不勝其數,他並不是一個好大喜功的人,也不願意此時此刻出風頭,故而也不像把功勞包攬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