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2頁)

麗太妃喜出望外,明珠淡淡笑笑,輕聲說:“不過,我也有求於您,我想向您打聽個人,不知道孟承這名字,太妃聽過沒有?”

麗太妃微微蹙著眉想了一會兒說:“這我倒是不認得,宮裏的阿貓阿狗都有個名兒,我也不能一一都記得的。”

“哦,這樣,”明珠略一沉吟,從側面看她這個神情像極了嚴鶴臣似的,“我前幾日從廣檀樓裏看見本書,上面印了藏書章,就是孟承二字,我思來想去覺得這地方不是等閑阿貓阿狗就能去的,太妃不如再想想?”

麗太妃又沉吟了片刻,臉色漸漸變了:“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明珠看著她的臉色,心裏知道她只怕是明白了七七八八,她把手裏的茶盞放在了桌子上:“不過是隨便問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太妃不用這般謹慎。”

五皇子的事是當年的宮闈秘辛,除了太後和幾位太妃知情之外,許多知情人早就被滅了口,麗太妃是個直腸子,可不代表她傻,在宮裏生存了這麽多年,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地活著。明珠看得出她猶豫,笑著給她的茶盞裏續了杯水:“翰林院如今一百三十七人,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也不覺得少,這兩年皇上扶持新貴,大都從翰林院開始,若是在這裏頭站住了腳,那前途當真是不可限量。可若是被貶謫,這翻身之日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了。”

這話說完,明珠又立刻換了語氣:“可您也放心,事在人為。”麗太妃不得不承認,明珠把當年嚴鶴臣恩威並施的那一套學得遊刃有余,她笑得四平八穩,可手裏卻握著旁人的罩門,捏得死死的,麗太妃把茶杯端起來:“這名字聽得耳熟,我剛入宮的時候聽皇上叫過一次,這名字是先帝爺的五皇子,宇文潛。”

她喝了一口水:“原本前幾日你也聽見了,這孩子沒壽元,不到十二歲就沒了。早先開蒙的時候,其實是個聰敏的孩子,文韜武略皆屬上乘,後來他母親犯了錯,他被牽連了,被幽禁在了冷宮裏。”

麗太妃把水杯放下:“我知道的也不過這麽多,至於他母親犯的錯,那時候闔宮上下都鬧得沸沸揚揚,你有心去打聽,也是能問出來的,說是……和侍衛私通。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若不是先帝爺當真是寵愛過她,就該賜她白綾了。不過,郡主你要是想打聽再多的事,就該找太後問問,闔宮什麽事能逃過她老人家的法眼,只怕這件事,她才是知道得最多的人。”

明珠渾渾噩噩的從麗太妃宮裏走了出來,腦子裏亂成一團,她先寫了一封信,讓爾雅給張季堯送去,把麗太妃的侄子保下來,而後走到自己的別館裏頭歪在床上,面朝上的躺著。

天色昏昏然暗下來,她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痛起來,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這事就點到為止吧,不能再問下去了,刨根問底只怕要把這盛世王朝腐敗的底子翻個底朝天了,什麽晦暗的、黴變的、蛀空的裏子,都被翻到台面上來了。

可這事是關乎嚴鶴臣的,他在宮裏翻滾這麽久,不為謀朝也不為權勢,甚至甘願放棄自個兒的身份,只怕心裏也是對過往耿耿於懷的吧,嚴鶴臣凡是不喜歡和她商量,向來喜歡自己把自己的事情辦好。他這性子只怕是和過去的這些往事有關,明珠但凡想起來一點,心裏就一揪一揪的疼起來。

她想到了什麽似的,翻身坐起來:“嚴大人現在人在哪呢?”

采蘋正在屋裏給芍藥花澆水,聽聞此言,忖度一二:“這時辰還早,約麽是在少府監看奏疏呢。離大婚還剩十天,這幾天也格外忙些,要把事情都處理好,大人才能安心休沐。”

也不知道怎麽了,明珠就像現在見一見他,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思念,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緣故,只覺得時間漫長得可怕。明珠看著樹影落在窗紙上,一晃一晃的,她定了定神說:“去太醫院要些川貝母來,暑熱正盛,我做些川貝雪梨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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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大婚不過還剩下十余日,嚴鶴臣忙得分|身乏術,寧福又從禦前拿來一打奏疏,嚴鶴臣忙裏偷閑地問了一句:“明珠如今在做什麽呢?”

寧福笑得幾分狡黠:“奴才瞧著爾雅去了一趟太醫院。”果不其然地見嚴鶴臣擰起了眉心,他忙繼續說:“說是夫人去太醫院要了些川貝母,要做川貝雪梨湯呢。”

嚴鶴臣這才放下心來,又把目光放回在折子上:“她能給自己找點事也好。”心裏卻想著,好像這麽多年來,還從沒嘗過她的手藝呢,打算今天晚上騰點時間過去蹭一碗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