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頁)

這就是嚴鶴臣的周到之處了,明珠聽了只點頭:“這自然是好的,我聽你安排就是了。”

嚴鶴臣笑了笑,眉眼深處一片蔚然:“這些早就安排好了,可不真到那一天,我心裏頭也只覺得不安,七上八下地像是一塊大石頭沒有落地似的。”他在腦子裏,不知道演練了多少遍,可總覺得不夠妥帖,他嘆了口氣,看向明珠,她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緋色,嬌嫩得如同海棠花似的,他輕聲問:“你想過往後麽?往後又該如何?”

明珠也不是沒想過,只是覺得不切實際,時日還長,她托著腮想了一會兒說:“等等風頭過去再說吧,我私心裏不太樂意留在京城裏,去南方看看也好。”其實若留在京裏,若是能一直和嚴鶴臣作伴,也不是不可以,更甚至想一想,覺得極好的。可她又擔心有朝一日,嚴鶴臣到底還是要娶妻,到時候她的位置便十分尷尬了。

嚴鶴臣沉默地聽著,只覺得一盆水兜頭倒下來,他準備了滿肚子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本想說你在府上安心住著,等過陣子給你討一個誥命的頭銜,也不至於在京中的貴婦裏頭混不開……像是火盆裏扔了一塊冰,凍得人一個激靈,她原本早就想好了退路,只他自己傻傻地盼著以後呢。

“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吧。”說罷他就站起身走了出去,嚴鶴臣鮮少有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明珠都愣了,還沒等她相送,嚴鶴臣已經走遠了,寧福在外頭看見自家大人的臉色,只恨不得夾著尾巴做人,方才來的時候還是春風得意的模樣,怎麽是這樣陰沉著臉回去的呢,他惴惴不安,生怕主子不爽奴才遭殃,一直跟著嚴鶴臣走到門口。

“家裏還有多少錢?”嚴鶴臣突如其來地開口給他嚇了一跳,寧福不知何意,小心翼翼地說:“府裏的現錢不多,怕是只有萬余兩,可錢莊裏還存著不少……”

嚴鶴臣對這些數字沒什麽概念,擺了擺手問:“若是在南方山清水秀的地方買宅子和地皮,能買多少?”

寧福更是懵了,嚴鶴臣原本是極善斂財的,也不是他專門要斂,只不過是有人要托他辦事,就會送流水一樣的銀子進來,他自己不太上心,都讓管家打理著,寧福算了算說:“買個百十套不成問題。若是給每個院子都配上奴才家具,五十套總夠了。”他家主子對金錢都不大上心,莫不是想做一做地產生意了?

嚴鶴臣哦了一聲:“錢莊裏的錢取出來,在南方找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先買十個宅子看看,只要環境好的,有山有水最好,驗契文書全都記在夫人名下。”寧福心說,莫不是夫人鬧著分家了,這可是大大的不好,他看著大人的臉色,只敢喏喏地應下來。

嚴鶴臣覺得自己這主意很好,橫豎明珠想去南方,日後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也還放心一些,可心裏越想越是生氣,她怎麽就能萬物不記於心的模樣,輕飄飄地就走了呢?正想著,原本已經走出去很遠的寧福,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主子,皇上傳您入宮呢。”

自嚴鶴臣那日從她屋裏怒氣沖沖地走了,竟連夜入了宮,一連三日都沒有回來。他離宮這十日的光景,宮裏頭積壓的政務又是讓人焦頭爛額,在明珠搬到府裏之後,嚴鶴臣再也沒有像過去那樣宿在宮裏了,可如今竟一連去了三日,明珠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十分的不安。

寧福給她送東西的時候,額外多問了句:“那日晚上夫人跟大人說了什麽,奴才瞧著大人臉色不好。”

明珠披著淺妃色的褃裙,手裏握著緙絲的蘇繡扇子,她把玩著扇子的流蘇輕聲說:“他問我日後有什麽打算,我尋思著常待在這裏也不是個法子,只說是日後有空去南方瞧瞧……也不曉得哪句說得不對,讓他惱了。”

這個扣兒算是解開了,寧福一瞬間醍醐灌頂,他家大人不懂女人的心思,夫人這麽說其實就是在變相自怨自艾罷了,說是自己漂泊無依,在京城裏無處落腳,大人若在當時說上一句:“沒事,一直住在府裏就行。”就迎刃而解了,若是大人更解風情一點,大可直抒情誼,到時候豈不就是把夫人吃得死死的了。

可自家大人是個直腸子,一根筋,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竟然巴巴地在南方買宅子,但凡大人把這朝政上頭花的心思,用一般在研究女人心上,只怕早就成了好事。可他轉念一想,自家大人原本和後宮的幾位主兒周旋也好的很,當初的襄平長公主可不就是個例子,怎麽到夫人身上,什麽招數都用不出來了呢?

寧福試探著對明珠說:“夫人不必這麽說,大人宮裏的事物冗雜,當然不是因為夫人惱了。如今天幹物燥的,人也愛上火,大人心裏最是看重夫人,哪能和夫人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