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2頁)

嚴鶴臣氣得心肝疼,怎麽還有明珠這麽傻的丫頭,聽風就是雨的,若他說得再過火些,豈不是一會子就要入了洞房。條條點點說得頭頭是道,還知道要找個和自個兒旗鼓相當的,也不知道這些沒頭沒腦的想法被她想了多久。

嫁給旁人肯定是不成了,再早上幾個月,嚴鶴臣眼一閉也就讓她走了,如今想也不要想了,嚴鶴臣打定了主意是不讓她配人了,被他這種人瞧上也不知是好是壞,總之是要把你咬得死死的,半點也脫身不得了。

一會兒的功夫就走到了太禮監,雪下得越發細密了,明珠回頭看去,還能瞧見身後倆個人綿延到遠處的兩排腳印。怕是很快又要被雪蓋上了吧。

嚴鶴臣撐著傘送她到門口,明珠輕聲謝過了,嚴鶴臣看她走了進去才撐著傘出來,在回少府監的路上,他認真考量了一二,在他認識的人裏頭,有哪個適宜的青年才俊。

禦前的佐領怕是不行,還沒娶正妻已經有了兩房妾室,兵部的參領也不成,宮裏頭有傳言說他在宮裏就喜歡和宮女們不清不楚,這樣的人只怕人品不成了。

嚴鶴臣總覺得自己像是在給姑娘挑婆家似的,這個瞧不上,那也也不行的。操碎了心,把腦子裏的人篩了一圈,竟然沒有一個瞧得上眼的。

明珠性子好,某某大人的母親強勢,明珠若是嫁過去怕是要受氣。

嚴鶴臣千挑萬選了半天也泄了氣,在自己的屋子裏頭轉了兩圈。

明珠在太禮監坐了沒一會兒,珍珠拿著兩卷卷宗走來:“這都是禮部籌備著春日選秀的銀兩和禮單,你呈到禦前去給皇上過目吧。”

明珠對去禦前怵頭得很,硬著頭皮接過了,繞過廊廡,走過積著雪的長街,往慎明閣走去了。

慎明閣今日依舊燃著龍涎,明珠被熱墩墩的熱氣迎面撲來,驅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氣,嚴鶴臣今日在禦前聽差的,明珠和他打了個照面,嚴鶴臣如水一般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明珠突然覺得莫名地心安起來。

她端著小心,在皇帝面前蹲安,把手裏的卷宗呈了上去。

嚴鶴臣就在門外頭站著,二人隔著一道門簾子,他能聽見明珠在裏頭的淺淺的腳步聲。以他如今的身份,大可不必守在禦前了,可他依然會隔三差五往禦前來瞧瞧,怕的就是萬一哪裏明珠被責難,無法脫身了。

裏頭傳來窸窸窣窣的翻卷宗的聲音,不知多久嚴鶴臣倏而聽見皇帝不怒自威的聲音自裏面響起:“朕之前說的事,你可想好了?歸音閣已經打掃利落了,內務府也擬定了幾個吉利上口的封號,你的打算呢?”

嚴鶴臣心頭一凜,沒料到皇上竟突然發難,可細想想,依皇上的性子這也難怪,這事不會等到萬事皆備的時候。嚴鶴臣心裏也沒底,可也只能靠這麽個法子了。

趁著明珠還沒開口的档口,他撩開簾子走進去,皇上的眉眼冷肅下來:“你怎麽進來了。”

嚴鶴臣把拂塵搭在手腕上,四平八穩地在皇上面前跪下,以他的品階,已經鮮少有這般恭恭敬敬地叩拜天家的時候了。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知道已經演示了多少次似的。

明珠跪在一旁默默看著他,心裏也怦怦跳起來,她早便知道嚴鶴臣的打算,聽他的意思,怕是要給她提前安排一位夫婿,她知道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可心裏難免閃過幾縷復雜滋味。

她一點兒也不期待著要嫁給誰,明珠看著嚴鶴臣清冷的側臉,默默低垂下了眼睛。

室內的空氣都是寂靜的,只有墻角的博山爐裏燒著龍涎的聲音,嚴鶴臣擡起眼看著皇上,姿態十足十地從容:“皇上恕臣死罪,臣已經求娶過明珠姑娘了,已經過了小定,合了八字,就等著下月向皇上告假,和明珠去河間大定,而後就過門了。”

嚴鶴臣從沒有像今日這樣緊張,他的手心裏全都是汗,偏眼睛裏從容澹泊,一點端倪都瞧不出,全然一副他早已萬事皆備,胸有成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