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誰的人

慕容緋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鳳凰兒不打算再多言。

她沖趙重熙眨了眨眼睛,兩人站起身告辭。

“亭兒留下。”慕容緋喚住想要隨二人一起離開的慕容離亭。

慕容離亭頓住腳,略有些驚詫道:“父王?”

活到快十七歲,他還從未見過似這般在人前有些失儀的父王。

鳳凰兒轉頭沖他笑道:“我們能識得回客院的路,離亭世子請留步。”

慕容離亭道:“那我待會兒再來尋二位說話。”

鳳凰兒點點頭,同趙重熙一起離開了外院書房。

慕容緋嘆道:“亭兒,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更何況她和你根本不可能,你又何必白白浪費自己的情感?”

“父王,兒子不會做糊塗事的,倒是您方才……”慕容離亭薄唇微啟,欲言又止。

“為父是過來人,你心裏的感受我非常清楚。然,世間每一個做糊塗事的人都認為自己不會做糊塗事。

你雖然比尋常人多了些見識,但始終還是一個未滿十七歲的少年郎,又怎可能不犯糊塗?

方才為父當著旁人的面把你喚住,的確是有些失儀,但你要明白為父的苦心。”

“兒子明白。”慕容離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慕容緋又道:“司徒六姑娘聰明漂亮還是其次,最讓為父欣賞的是她的心智,實在不像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太過堅定了。

如果司徒家未曾背離大燕,即便你不喜歡,為父也會用盡一切手段讓她做楚王府未來的當家主母,可惜……”

慕容離亭苦笑了下:“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父王,兒子知曉您是被軍餉弄得焦頭爛額,可您卻忽略了一件事。”

“什麽?”

“司徒惲對大宋未力寸功,他憑什麽保住了爵位?”

慕容緋道:“你的意思是,即便那秘辛真同一筆天大的財富有關,估計也已經被司徒惲先給了宋國皇帝。”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慕容緋一陣心塞:“算了,事情總要一步步來。”

慕容離亭追問:“既如此,您為何不早些放司徒箜他們離開?”

“亭兒!”慕容緋輕斥道;“方才那些話不過是你我分析出來的,事情真相誰也不清楚。

更何況那司徒箜說自己這一趟連鳳凰台都沒有見到,這話誰會相信?”

“父王的意思是……”

“這幾日你就不用去上朝了,多在司徒箜身上用點工夫。”

※※※※

再說鳳凰兒和趙重熙,兩人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客院。

鳳凰兒走到窗邊,身子一側便坐在了椅子上。

趙重熙見她一副懶得說話的樣子,緊鎖的眉頭又像是在思索什麽要緊事一般,心裏越發沒有底。

他本以為一走出慕容緋的書房,司徒箜立刻就會向自己發難。

孰料她一路行來竟是不發一言,甚至連看都懶得看自己一眼。

趙重熙走到鳳凰兒身側:“司徒箜,你要是真生氣了就罵我幾句。”

鳳凰兒擡眼看著他,噗哧笑道:“你以為我會同你計較那秘辛的事?”

趙重熙反問道:“難道不是?”

換作其他女孩子知曉了這種事,估計當著楚王父子的面就能發火。

鳳凰兒道:“你只在意我有沒有因此而生氣,難道就沒有注意慕容緋話裏的紕漏麽?”

趙重熙想了想道:“願聞其詳。”

鳳凰兒道:“慕容緋說二十多年前司徒淑妃臨終前,墨竹聽見了她和我祖父的對話。

後面又說墨竹本就是端康帝的人,所以她把聽到的話告知了端康帝。

而司徒家搬離大燕幾年後,端康帝方才駕崩。

也就是說在司徒淑妃交待臨終遺言之前,那所謂的秘辛尚無人知曉。

那麽,大宋皇帝又是怎麽知道的?

要知道司徒淑妃病逝才剛半個月,司徒家便舉家搬離了大燕京城。

一個百年世家開國勛貴,豈是說叛離便能叛離,說另尋主子便能尋得著的?

半個月的時間連一封書信都未必能送到你皇祖父手中!

若非早就知曉那秘辛,你皇祖父為何願意接納司徒家,又為何願意在大宋立國之後保留了司徒家的爵位?”

趙重熙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方才他只顧著擔心司徒箜生氣了,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司徒淑妃病逝的那一年,大宋雖然還沒有正式立國,但皇祖父已經基本占據了中原半壁江山。

那時他的駐地距離大燕京城比如今的大宋京城還要遠。

司徒家如若想要投靠皇祖父,定然需要仔細謀劃。

半個月的時間絕對不夠用。

所以司徒箜的分析是對的。

這個所謂的“秘辛”,皇祖父在司徒淑妃病逝之前就已經知曉。

甚至比司徒惲知道的還要早。

只是他知道的也並不全面,而是同端康帝等人知道的一樣,也是那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