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說書鬧事

祁染將目光轉到說書先生身上, 托著腮,像是聽得認真。

其實也就是一些常見的風花雪月的故事,說不上有沒有意思, 也就偶爾能跟著笑一笑。

她喝著茶, 吃著糕點, 唇角抿出笑意,眸色卻始終沉著。

之前那個木匠到底是做什麽的?

木匠和小祖宗之間又是在什麽關系?

還有……剛才的事情是自己的錯覺嗎?

自從來了紂國,祁染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沉思。她每日便是想著該怎麽纏著小祖宗,好能早一些抱得美人歸。

突然有這麽多疑點湧過來,祁染都覺得有些頭疼。

她是最怕麻煩的, 特別是要從頭接觸一群新的盤根錯雜的勢力。

“誒!這段沒意思, 換一段吧!”突然有個肥膩的中年站起身來, 醉醺醺地大聲嚷道, “就講一講閹狗的故事嘛!”

同桌的人也不攔他的,反倒跟著一同起哄。

其他的人原本還有些不滿,但是聽了他另起的話茬,卻又將不耐煩壓了回去, 顯得頗有興致。

“對啊!講講今天閹狗又是怎麽死的。”

有揣著手的好事者灌了一口茶, 跟著大聲喊了一句。

原本安靜聽書的茶館又重新喧鬧起來,站在台子上的說書先生頓了一下, 打了一下折扇, 似乎並沒有覺得詫異,反倒是笑呵呵地開口道:“既然大家願意聽,今天便再講一講閹狗的故事。”

“染姑姑, 奴才前日在後巷發現了一家極好的酒樓。裏面廚子的手藝真叫一絕。這茶樓窮壤得很,不如先去吃些東西。城北的戲園子聽著比這個有意思多了。”

小卓子的面色一變,和大牧交換了一下眼神,掛起一個笑,探身低聲開口道。

“不用。”

祁染卻搖了搖頭,指尖劃過杯沿,面色沉了下來。她已經猜到了這些人在說些什麽,只是詫異他們的囂張,罵得這般難聽。

分明方才在街上,還裝得那般恐慌。

而且,小祖宗為什麽不管?

自古便言,民不與官鬥。莫說是小祖宗現在的位置,便是一個普通的七品知縣,他們敢這樣拿來說嘴,也都是掉腦袋的事情。

“說到這閹狗啊,許是天生就該是做這個的。怎不然名字裏都帶著‘閹’字……”

說書先生整理了一下袖子,將手中的折扇翻了一下,開口說了起來。

他話音未落,便是哄堂大笑。

祁染的眸色沉了下去,扯了扯嘴角,面色黑得嚇人。她一撣袖子便要站起身來,旁邊的小卓子嚇了一跳,轉頭給了大牧一個眼神,趕緊都站起來,護在祁染左右。

“先生說一日說,能掙多少銀錢?”

祁染揚聲開口,面上卻是掛著恰到好處的笑的。

說話先生剛要起範,突然被她哽了一句,像是有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得有點難受。

他不滿地皺了眉,轉頭一看是個水靈靈的小姑娘,見她面上帶笑,似也不是鬧事的,便多了幾分耐心,笑著開口道:“姑娘看著面生,可是第一次來?這裏茶樓講書哪有詢問銀錢的。”

“哦?那這麽多可夠?”

祁染的手腕一轉,指尖便加了一片金葉子,挑眉語氣戲謔。

“您,這是何意?”

說書先生都是一愣,半天吐出一句話來。

“先生風月故事講的很好。方才的將軍與戲子那段後來如何了?”祁染將那片金葉子轉頭扔到小二的手裏,語氣平緩,說著話眸色便更幽深了幾分。

小二拿著金葉子,像是捧著一個燙手山芋,面露慌亂只能轉頭去看台上的說書先生。

先生面露為難,正要應下來,方才那個醉漢又站起身來,大聲吵嚷道:“哪裏來的丫頭片子!不行,今天要聽閹狗!你莫說是……”

突然,一把椅子朝著醉漢飛了過去,擦著他的耳朵尖過去,“嘭”的一聲,摔在地上砸成支離破碎。

茶館為之一靜,醉漢的酒瞬間醒了大半,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那醉漢周圍的幾個桌人也都嚇了一大跳,看過來的眼神中帶了驚懼之意。

莫說是其他人,便是原本怕祁染發脾氣,仔細護在旁邊的小卓子和大牧都是看得目瞪口呆。

祁染卻不緊不慢的,擡手隨意地扶了一下簪子,臉上仍是帶了笑,揚聲開口,嗓音清朗:“若真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便去當著說啊。或是去打一架,或是有些行動。只能窩在角落如同陰暗的蟲子,只會一逞口舌之欲。卻不知哪天就要讓人踩死。”

她的語速不快,唇角微微勾著,似乎笑得乖巧,幽深的眸中分明有寒光閃過。

“你……你是什麽人”

醉漢的同伴驚疑不定,上前兩步,撐起氣勢厲聲詢問道。

“柳國人。”祁染看著他靠近,卻只是扯了扯嘴角,隨意地扔出三個字來。她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繼續道,“柳國祁染,你若是覺得不服,可以去丞相府傳信找我。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