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八章 作證

韓征這話一出,太後與隆慶帝都是如遭雷擊,愣在了當場。

韓征是、是什麽意思,他把他的父親與廢太子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總不會無緣無故,難道……

不,不,絕不可能是他們想的那樣,廢太子一脈早就死絕,一個都不剩了,又怎麽可能再冒出一個兒子來,還在宮裏、在他們身邊潛伏了這麽多年,他們也沒察覺到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一定是韓征在胡說八道,一定是他們聽錯了,一定是的!

半晌,太後才色厲內荏的厲聲開了口:“韓征,你終於忍不住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什麽‘清君側’,什麽對皇帝忠心耿耿,一心為公,都是假的,你只有一個目的,便是謀朝篡位,對嗎?還連廢太子都搬了出來,誰不知道當年廢太子是因為謀逆,被先帝親自下旨誅殺,妻兒姬妾都同罪論處的?”

“你卻為了粉飾自己不忠不臣的狼子野心,給自己生生認了一個逆賊當爹,你還真是有夠能屈能伸的,不怪能有今日!可惜你別忘了,你就算飛到了天上,你也只是一個太監,飛不高也飛不遠,終究還是會落到地上,飛得多高,就摔得多慘的,不信就走著瞧吧,就算你能收買得了在場這些兩面三刀之人,也收買不了天下所有人,堵不住悠悠眾口!”

隆慶帝這會兒也維持不住面上的鎮定了。

實在是終於感受到刀已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自己血濺當場就在眼前,強自鎮定都鎮定不起來了。

本來想著自己主動退讓,又跟之前一樣萬事不管,都由韓征做主,再仗著君臣這麽多年多少存在的幾分情分,韓征留他一直活著的可能性還是不小的。

畢竟換一個皇帝能給韓征的權勢和自由,也不會比他現在給的更多了,所謂“做生不如做熟”,韓征又何必再白費那個神呢?

可若韓征真與廢太子有關系,甚至就是廢太子的兒子……那他還活什麽活,他的死期就在眼前,且必死無疑了,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弄得半點帝王的尊嚴都沒有!

隆慶帝也因沉聲道:“韓征,朕這些年自問待你已夠親厚夠信重了,念著你此番受了委屈,小節上也沒有與你計較,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不成?你口口聲聲‘清君側’,你真正想清的,不止是‘君側’,還有朕這個君吧!可惜太後說得對,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哪怕能把文武百官都收買都鎮壓住,也休想堵住悠悠眾口,休想掩蓋你是一個亂臣賊子的事實!”

頓了頓,“當然,這當中也不是沒有存在誤會的可能,朕念在你這些年對朕忠心耿耿,對朝廷也鞠躬盡瘁,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的份兒上,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好生認個錯兒,以後也保證會繼續忠於朕,忠於大周,方才的話,朕就當從來沒聽見過,你自己看著辦吧!”

韓征緩緩踱步到了太後和隆慶帝面前,居高臨下看了母子二人一回,方似笑非笑道:“你們母子心裏明明知道我不是在胡說八道,你們也沒有聽錯,還打算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我也懶得與你們多費口舌,——黃祿,你來說吧!”

早已等候多時的黃祿便忙應聲上前,滿眼仇恨的看著太後和隆慶帝,冷冷開了口:“當年先主的確蒙你們母子所陷害,被先帝親自下旨誅殺,先主的兒女妻妾皆同罪論處。可惜老天開眼,冥冥中自有安排,早就讓先主的韓良媛出了宮去,還在宮外生下了先主的長子,亦即我家少主,又忍辱負重十五載,才終於等來了今日,等到了為先主申冤報仇,討回一切的這一日!”

話音未落,太後已尖聲冷笑起來:“什麽韓良媛,哀家怎麽從不知道廢太子後宮還有一個姓韓的良媛?分明就是你們為了掩飾自己亂臣賊子,作亂謀逆的事實,生編硬造的,只要哀家活著一日,你們就休想得逞,你們也休想一手遮天,哀家相信大周千千萬萬的臣民總有真正忠君愛國,眼明心亮不畏強權的!”

心裏卻半點沒有嘴上說的這般的鏗鏘堅定,只因她已恍惚記起,當年東宮的確有過一個韓姓良媛,因為廢太子十分寵愛她,廢太子妃那時候還幾次到她宮裏哭訴,惟恐庶子生在了嫡子之前,再以廢太子對韓良媛的寵愛,哪日指不定自己連太子妃的位子都要保不住。

所以太後對韓良媛有幾分印象,只不過後來聽說對方在出宮回鄉省親的途中,不幸墜入了江中,屍骨無存,廢太子妃沒兩年也如願生下了嫡子來,再沒在她面前提起過韓良媛,她自然很快也忘到了腦後去。

卻不想,時隔二十年,她竟又忽然聽到了韓良媛的名字,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那當年所謂的‘不幸墜入江中,屍骨無存’,如今看來,也是大有文章,也因此,才會讓韓征逃過了一劫,也為自家母子留下了這麽大的隱患,終於於今日徹底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