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五章 清君側

到得傍晚,跪在乾元殿外的臣工親貴們已因疲憊氣憤,多少都變得焦躁起來,漸漸更是在不知道誰開口說了一句:“太後娘娘不許我等見皇上,莫不是是效仿前朝姜太後,乃至武後不成?”之後,變得群情激憤起來。

前朝姜太後在其子憫帝駕崩後,直接隱瞞其死訊十余日,直至她選定了繼位的新君人選——時年僅只八歲的哀帝,才昭告了天下憫帝的死訊,自此垂簾聽政,把持朝政十五載,終至葬送了江山。

武後的事跡更是不必說,人盡皆知。

也不怪群情激奮了,他們可受不了牝雞司晨,更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大周的江山葬送在一個都快老糊塗了的老婦人手裏!

太後只能讓崔福祥和宣武侯再次到乾元殿外,安撫勸解眾臣工親貴,告訴他們隆慶帝無恙,只是暫時昏睡著,但太醫說了,很快就能醒來。

可惜眾臣工親貴一個字也懶得聽崔福祥和宣武侯的,還絲毫不再客氣婉轉的臭罵了二人一回:“你二人奸佞媚上,助紂為虐,眼裏只有權勢富貴,渾不在意皇上安危、社稷安危,就不怕不得善終,遺臭萬年嗎?”

讓二人立時進去勸太後,讓他們進殿給隆慶帝侍疾,否則再僵持下去,他們實在擔心隆慶帝安危,就只能硬闖了。

崔福祥與宣武侯只得鎩羽而歸,換了太後親自出馬。

太後只得由段嬤嬤和宮人們扶著,到了殿外,與臣工親貴直接面對面:“哀家知道眾愛卿擔心聖躬安危,皇帝是龍體有些欠安,哀家承認,可太醫也說了,皇帝並無大礙,待醒來後靜養幾日,也就無妨了。你們卻擺出這樣的架勢來,知道的,說你們是忠君愛國,關心聖躬,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想逼宮造反呢!”

說完看向打頭的平、安二親王,似笑非笑:“你們兩個是皇帝的親兄弟,聖躬抱恙,你們就該責無旁貸的安撫人心,為君分憂才是,卻領頭這般藐視聖躬,讓皇帝連安心靜養兩日都做不到,到底是何居心?哀家只是你們的嫡母,素來不被你們放在眼裏便罷了,先帝和列祖列宗,可都在天上看著呢!”

奈何平、安二親王早不是以往嫡母眼睛一瞪,便不敢再造次了的不得寵皇子了。

聞言平親王先就抱拳說道:“母後此言差矣,正是因為兒臣與五皇弟是皇上的親兄弟,才更該將皇上的安危、大周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才是。反倒是母後,兒臣與眾位臣工又不是要怎麽樣,只是想進殿親眼證實一下聖躬的確並無大礙,再就是留幾位重臣侍疾待命於龍床之前而已,兒臣平心而論,這個要求委實不過分,怎麽母後就是不肯同意呢?”

隨即安親王也道:“兒臣附議三皇兄所言,兒臣與眾臣工的要求並不過分,不是嗎?反倒是母後這樣百般阻撓,不許我等進殿侍疾待命,才更容易讓文武百官和整個京城的百姓都人心惶惶,不知所措,還請母後不要再一意孤行!”

兄弟兩個先了口,其他臣工親貴也都紛紛開了口:“臣附議二位王爺的話,還請太後娘娘不要再一意孤行!”

“皇上先是大周的皇帝,然後才是太後娘娘的兒子,皇上的安危也先是大周和朝廷的國事、政事,然後才是太後娘娘的家事,‘後宮不得幹政’乃是祖訓,太後娘娘難道想違背祖制不成?”

“太後娘娘如此阻攔臣等面聖,到底是何居心?太後娘娘已是古稀老人,早該頤養天年了!”

個個兒言語如刀,一句狠似一句,一個毒過一個。

直把太後氣得面如金紙,搖搖欲墜,只能讓段嬤嬤和宮人扶著,近乎狼狽的敗走回了隆慶帝的寢殿,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命金吾衛和東西兩廠的緹騎把殿門務必給她守死了,“沒有哀家的命令,決不許任何一個臣工踏進半步!”

可別說宣武侯和崔福祥了,就是太後自己,也知道雙方這樣僵持不下不是長久之計,再這樣下去,整個京城真要亂了;而法不責眾,他們也奈何不得外面的眾臣工親貴,惟有他們妥協。

太後頭痛欲裂之下,只得又罵起江太醫等人來:“這都快整整一日一夜了,還救不醒皇帝,到底要你們何用?是不是非要哀家把刀讓人把刀架到了你們的脖子之上,你們才肯全力以赴!”

江太醫等人都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他們何嘗不想救醒皇上,保住身家性命,可實在沒那個本事,他們又能怎麽著呢?

太後惟有自己想轍,“要不讓他們進來幾個人,親眼看一看皇帝還好好兒的,等那幾個人出去一說,其他人自然也就願意散了,你們覺著怎麽樣?”

後面一句話,問的還是宣武侯和崔福祥。

二人當然都覺得都不怎麽樣,隆慶帝現在那副氣若遊絲的樣子,哪裏‘還好好兒的’了?傻子都看得出情況已然糟透了,那他們就更有興師問責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