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七章 不能冒險 自作聰明

崔福祥巴不得太後這句話,那回頭隆慶帝縱知道了他竟敢知情不報,萬一要治他的欺君之罪,也有太後頂在前頭,輪到他時,皇上的怒氣便早已衰竭了大半,指不定至多申斥他幾句,連實質性的懲罰都不會有,事情便揭了過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因忙恭聲應道:“奴才但憑太後娘娘吩咐,太後娘娘怎麽說,奴才便怎麽做。”

太後“嗯”了一聲,“你只要一心效忠皇帝,效忠哀家,哀家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崔福祥忙表忠心,“奴才這輩子生是皇上和太後娘娘的人,死是皇上和太後娘娘的鬼,為皇上和太後娘娘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只是一點,宣武侯如今也算是樹大招風了,就怕不止奴才的人盯著他,還有……其他人也暗中盯著他,萬一也知曉了此事,稟告了皇上,可就……”

太後當然知道他說的‘其他人’是誰,心又是一陣弼弼疾跳。

事情的確萬萬不能讓韓征知曉,否則他一定會立時告訴皇帝,皇帝也勢必會大受打擊,萬一又開始凡事不管,只顧荒唐受用,再讓韓征大權獨攬,她還報什麽愁雪什麽恨,她又得連基本的人生自由都沒有,與皇帝母子之間也將再無任何回圜的余地,那就真只能含恨死在仁壽殿,死不瞑目了。

老天爺能給她一次翻身的機會,卻絕不可能再給她第二次!

可韓征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他手下的番子比西廠臨時拉來的班子厲害多了,崔福祥都能知道的事,他縱三五日內仍不知曉,時間一長,卻是絕然瞞不住他的,屆時他豈能白白放過這送上門的大好機會。

此番他歸根結底,可不就是吃虧在皇帝求子心切這一點上麽?

除非在韓征知曉此事,並稟告皇帝之前,便先徹底扳倒他,讓他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那縱然皇帝事後知道了,韓征也已除了,她哪怕死,也能瞑目了!

太後深吸一口氣,咬牙對崔福祥道:“那就在他知曉此事,稟告皇帝之前,除掉他!你這些年一直被他壓得頭都擡不起來,好容易如今皇帝看到你的好,肯擡舉你了,難道就沒想過要取他而代之不成?”

崔福祥心“砰砰”直跳,還要強自掩飾,“奴才一心效忠皇上,只要能為皇上分憂解勞,讓奴才做什麽,身處什麽樣的位子,奴才都無怨無悔。只是韓征這些年,也的確太囂張了些,說句糙話兒,便是奴大欺主到都快要在皇上和太後娘娘頭上拉屎拉尿……不是,是作威作福的地步了,誰家能容得下這樣的奴才的?也就皇上仁慈,才容他蹦跶到了今日,要依奴才說,早該除了他了,不然再這樣下去,誰知道將來會怎麽樣,長公主可還屍骨未寒呢,宗室裏連話都還說不明白的小爺們更是多的是……”

太後讓他說得“啪”的一聲拍在了憑幾上,“他做夢,有哀家在一日,他的陰謀詭計就一日休想得逞!難得此番老天開眼,讓皇帝醒悟了,不再一味受他的蒙蔽,意識到了他的奴大欺主,那哀家便絕不能白白錯過了這次大好的機會,不惜代價也要除了他!”

崔福祥忙跪下了:“奴才但憑太後娘娘吩咐,太後娘娘怎麽說,奴才便怎麽做,管保指哪兒打哪兒,為皇上和太後娘娘除去奸佞,以儆效尤!”

心比方才跳得還要快了,簡直激動得隨時都能跳出胸腔以外一般。

他來找太後娘娘還真是找對了,想想吧,之前太後娘娘恨韓征都恨到絕食也要逼皇上殺了他的地步了,雖沒能成功,卻已足見太後娘娘有多恨韓征了。

他和宣武侯如今的飛黃騰達,說到底也是靠的太後,靠的太後對韓征刻骨銘心的恨意。

那只要讓太後娘娘知道,韓征眼見不日又能翻身,又能像之前那樣大權獨握,說一不二,太後娘娘豈能不著急的?她與皇上母子之間的情分,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真不剩多少了的,屆時皇上一對她不聞不問,她豈非只能任韓征宰割,更遑論報仇了?

可別說什麽她好歹是太後,韓征難道還敢要了她的命不成?

宮裏但凡沒有聖眷的人,管你是什麽位份,又是皇上的誰,在死面前,都是一樣的!

那太後娘娘便只能拼死一搏,先下手為強,先不惜代價除去韓征了,只要韓征一除,司禮監也好,東廠也好,不都是他崔福祥的囊中之物,韓征如今擁有的一切,也都是他的了?

當然,他不會傻到像韓征那般囂張,他一定會好生捧著敬著皇上和太後的,面子上吃點兒虧算得了什麽,只要有裏子,面子能值幾個錢?

思忖間,聽得太後已又道:“皇帝近日不是一心收回韓征的批紅大權,卻暫時師出無名嗎?這樣,你找人搜集羅織他的罪證去,越多越好,然後哀家讓宣武侯安排人彈劾他,那皇帝便有發落他的理由了。屆時若能一舉將他下獄,當然就最好,他人都下了獄,自然樹倒猢猻散,再沒人會替他辦事出頭,那他在獄中會不會出個什麽意外,或是畏罪自盡,誰又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