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二章 以死相逼

太後不給隆慶帝說話的機會,緊接著又說了自己的第二個要求,“第二,哀家要給你姐姐大辦喪事,讓她就葬在先帝的陵寢裏,就葬在哀家陵寢的旁邊,將來哀家百年後,才能與她永遠在一起……至於她是因何忽然沒了的,就說她思念一雙兒女,又每日盡心竭力的親自服侍哀家,早就憂思勞累過度了,這才會一倒下就再也沒能醒過來,自然也就不會惹人猜疑議論了。只要你和哀家態度堅決,誰敢胡說八道?”

“哀家之前與你說這些時,因為乍聞噩耗,很是激動,語氣也有些不好,可能會讓你心裏不舒坦,或是覺得哀家是在跟你賭氣。可現在哀家已經冷靜下來,也接受事實了,所以現在是很認真在與你說正事兒,還望皇帝你能答應了哀家,別叫哀家失望,不然,就真是要了哀家的命了……”

說到最後,又忍不住要哭了,忙死死忍住了,滿眼期待的一直看著隆慶帝。

隆慶帝方才其實已約莫猜到太後要與自己說什麽了,所以話裏提前留了余地,‘能辦到’的他‘絕不推諉’,那太後若提的要求是他辦不到的,他自然也只能讓她失望了。

等太後說出了他的要求後,果然與他預想的差不多,可在太後通紅淚眼的注視下,回絕的話他卻一時說不出口了。

只得顧左右而言他道:“母後,您此番好容易大病初愈,實在不宜再傷心勞累,何況您是尊長,也沒有您親自操心小輩後事的理兒。您就凡事都交給兒子,讓兒子去辦,您只管在仁壽殿安心將養也就是了,您說好不好?”

太後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胸脯就劇烈起伏起來,片刻才強忍下了,繼續道:“誰規定的尊長就不能操心小輩的後事了?那也不是旁的小輩,那是哀家唯一的女兒,你唯一的姐姐!何況哀家指望得上皇帝你,能凡事都交給你嗎?你是沒看到你姐姐靈前那副淒涼慘淡的情形,連最貧苦的老百姓家裏沒了人,也不會冷清寒酸到那個地步,你要是親眼看見了,你心裏也會不是滋味兒,哀家不親自過問能行嗎?”

“可憐你姐姐尊貴一輩子,到哪裏都是眾星捧月,幾時受過那樣的委屈?卻不想臨到最後,竟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不算,身後事還寒酸成那樣兒……這人死都死了,便皇帝你素日對她有再多不滿,也該盡消了,讓她走得能體面些怎麽樣,於你來說,不過擡擡手的事兒罷了!”

段嬤嬤見太後又激動起來,忙遞了茶給她,“太後娘娘且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一面趁隆慶帝不注意,給她使眼色,讓她別著急,慢慢兒與隆慶帝說,事緩則圓。

隆慶帝卻不待太後放下茶杯,已緩聲開了口:“母後,不是兒子不願答應您的要求,實在兒子有自己的顧慮……您先聽兒子把話說完好嗎?如今瑯兒瓏兒兄妹兩個算著時間,就算還沒入南梁國境,等消息送到時,只怕他們也已入南梁了,這要如何召他們尤其是瓏兒回來,南梁上下會怎麽想,兩國還能相安無事下去嗎?大周如今是真的經不起戰事,百姓們也經不起。”

“所以朕的意思,先別聲張皇姐的死訊,對外只說她病了,需要靜養,等過上三五個月半年左右,再公布噩耗,同時給她大辦喪事,便既不至惹人非議,又能讓她走得風風光光,還能至少召瑯兒回來送她最後一程了,如此於大局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了,可謂是一舉數得,未知母後意下如何?”

太後不待他把話說完,已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等上三五個月半把年的,黃花菜都涼了,指不定她也已經不在了,還怎麽為自己的女兒申冤報仇,皇帝竟還問她‘意下如何’!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道:“所以皇帝的意思,是打算讓瑯兒瓏兒兄妹兩個連他們母親的最後一面都見不著嗎?他們兄妹自小乖巧懂事,此番瓏兒更是為了大周,遠嫁去了異國他鄉,余生真正生死都只能由命了,皇帝卻連見他們母親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到底於心何忍,又對得起他們對你這個舅舅的一片孝心和忠心嗎?”

隆慶帝沉聲道:“母後,兒子的確不忍心,可兒子先是大周的皇帝,然後才是他們兄妹的舅舅,不能不為大局考慮,不能不以社稷百姓為重!母後也是大周的皇太後,更母儀天下這麽多年,難道不知道孰輕孰重,不知道即便朕是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嗎?”

頓了頓,“何況,當初難道不是皇姐一心想要瓏兒去和這個親,原本瓏兒是可以不用去的嗎?”

太後被噎得一窒。

繼而便是滿心的悔痛交加,若當初福寧沒有一心逼瓏兒去和這個親,她之後也沒有默許此事,而是一力阻止,如今便無論是瓏兒還是瑯兒,勢必都還在京城裏,福寧自然也就不會含冤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