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四章 賊心不死

從小湯山的莊子回京後,又過了兩日,就在施清如以為自己是在杞人憂天,隆慶帝肯定不會傳她去給太後問診,縱然隆慶帝想傳,太後與福寧長公主也定然死活不會同意。

所以暗自松了一口氣之時,禦前的太監就到了司藥局,“皇上傳縣主即刻去仁壽殿給太後娘娘問診,皇上也正等著,還請縣主動作麻溜兒一些。”

施清如只得看了一眼常太醫,待常太醫會意的點頭後,提著藥箱,隨來人急匆匆趕去了仁壽殿。

常太醫則在他們前腳離開後,後腳便打發人去了司禮監。

施清如隨來人很快到了仁壽殿,果然還在外面,就看見了龍輦和一堆的禦前太監、禦前侍衛,提著藥箱的手不由一緊。

自那次在鳳儀殿差點兒……她便再沒見過隆慶帝,當然,除夕宮宴之類的大宴不算,她離隆慶帝不知道多遠,也就只能隱約看到禦座上一團明黃的影子;她自己則是泯然於眾人之間,想也知道隆慶帝定然看不見她。

所以才能勉強讓自己的心情不受任何影響,也才能勉強自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可馬上她就要就近見到隆慶帝了,哪怕那次隆慶帝是被鄧庶人算計了才會……她依然忍不住害怕,也很擔心自己待會兒見了隆慶帝,會忍不住啐他一臉!

然而她又不能不進去……施清如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心情平靜下來,隨太監進了太後的寢殿。

就見一身明黃龍袍的隆慶帝果然正坐在靠窗的榻上,一臉陰沉的福寧長公主則陪坐一旁,姐弟兩人身邊還各站了兩名服侍的宮人。

引施清如進來的太監上前呵腰恭聲道:“啟稟皇上,恭定縣主到了。”

施清如隨即上前行禮:“臣參見皇上,皇上金安。參見長公主,長公主金安。”

隆慶帝與福寧長公主這會兒心情都不甚好。

今兒隆慶帝難得來瞧太後,卻見都這麽久了,太後的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倒越發重了,問江院判幾個,也是都苦著一張臉,說:“臣等真的已經竭盡所能了,想是太後娘娘上了年紀,又憂思過重,實在……求皇上降罪。”

隆慶帝沉默片刻後,便又起了讓施清如來給太後治病的心,上次他起這個心時,皇姐百般阻撓,段嬤嬤也是不肯,之後丹陽又來了,一打岔他就把這事兒給混忘了。

今兒卻是不傳恭定縣主不行了,再讓母後這般被病痛折磨下去,誰知道還能撐幾日?

他做兒子的明明還有旁的人選指不定能救母親,卻因為皇姐不情願,問她為什麽,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不傳恭定縣主了,豈非太過不孝!

隆慶帝遂直接吩咐左右:“即刻去傳恭定縣主來為母後問診!”

不出所料又遭到了福寧長公主的激烈反對,“恭定縣主才多大的年紀,就算之前治好了母後的腿,也不過就是機緣巧合,也是占了與母後無須避諱而已,她總不能什麽科都精通,什麽病都能治嗎?便是五六十歲的老大夫,尚且不敢說這話兒。何況母後此番抱恙以來,都是江院判等人在治,忽然半道換人,萬一有個什麽好歹,就算皇上把他們都殺了,母後的命也回不來了啊,叫人怎麽敢輕易冒這個險?還請皇上務必三思!”

段嬤嬤也跟著幫腔,“太後娘娘都是因為公主和大公子乍然離開,太過不舍太過思念,才會病勢加重的,等過些日子適應了,心胸一開闊,自然也就好了,皇上就聽長公主的,暫時先別換江院判等人了吧?不然指不定反倒加重了太後娘娘的病情,豈非枉費皇上的一片孝心了?”

隆慶帝想傳施清如,除了真的擔心太後的病情以外,卻是另有原因的,只不過這個原因不好宣之於口而已。

再想到上次他便妥協了,他可是皇帝,從來只有別人向他妥協的,幾時輪到他向別人妥協了?

便冷了臉,問福寧長公主到底為什麽這般反對傳施清如給太後問診,“上次皇姐也是這般死命的反對,別說那恭定縣主之前就曾為母後治過病,熟知母後的體質避諱,就算沒有,為人子女的聽見還有個大夫有可能治好自己的母親,哪怕只是萬中之一的機會,定也要試一試,無論如何都不放棄吧?皇姐到底怎麽想的,又到底安的什麽心,是巴不得母後繼續被病痛折磨,巴不得母後一直好不起來麽!”

說得福寧長公主不得不起身請罪,可還是說不出個不讓施清如來問診的正當理由來。

總不能讓她直說,她們母女與韓征施清如早就結了梁子,如今這梁子又加深了,已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她實在擔心施清如趁給太後治病期間,使什麽陰招吧?

她如今女兒也舍棄了,兒子也遠離了,若再連太後也不在了,就真是徹底的沒有希望,徹底只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