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四章 惺惺相惜

丹陽郡主說著,聲音又低了下來,“從那年元宵燈會韓廠臣救下我至今,已七年了,哪怕一開始我懵懵懂懂,並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等從我知道至今,也至少五年了。人生又能有幾個五年呢?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的感情,又豈是說忘就能忘,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所以,連讓韓廠臣知道我的感情都沒有機會,就只能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讓他一輩子都不知道曾經有一個人那樣無望的愛過他,我心裏實在有些難過,也有些不甘。”

“若一直沒有機會,我其實也是鼓不起勇氣的,尤其他身邊還早已有了你,不管你心裏一直怎麽想我的,反正我一直都拿你當好朋友,好姐妹。那我卻打著自己好朋友心愛之人的主意,還向他表明心跡了,算怎麽一回事,我成什麽人了?”

“可偏偏,我被逼到了那個地步,有關韓廠臣的謠言更是滿天飛,皇祖母與我母親又突然發難……我知道錯過了這個機會,我便再不可能有表明心跡的機會,也不可能有讓韓廠臣一直記得我的機會了,所以我才站了出來。但清如,請你相信我,我沒奢望過旁的,也不止是希望韓廠臣能好,我同樣也希望你好,你能明白我的心嗎?”

施清如見她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我明白,真的,我都明白。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誠心待我的,便是蕭大人,也是一樣,只不過後來……,何況保全了督主,就是保全了我,我感激郡主且來不及了,又怎麽會多心,想那些有的沒的?”

丹陽郡主紅著眼睛笑道:“那就好,你沒有多心就好,我雖然一直都很羨慕你,但真的從來沒有妒忌,更沒有恨過你,我反倒挺感謝老天爺能賜一個你到韓廠臣身邊疼他、對他好,也挺慶幸我們能有這麽一段兒情分的。”

頓了頓,聲音越發低了,“大年三十兒那天晚上,我瞧見韓廠臣和你了。我瞧見他……吻你,那溫柔的樣子,真是我從來都沒見過的,不止在他臉上從未見過,在任何男子臉上都未見過,若非親眼所見,我真的想不到世上能有人那般的深情。”

“後來,我還聽見他細細的叮囑小杜子送你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一定不能讓馬車跑快了,以免顛著了你……我本來一直都在希冀著,韓廠臣若不是太監,該是多少的完美?實在他的樣子任何時候瞧著,也的確不像一個太監,再是瑕不掩瑜呢,終究還是有了瑕疵。可那天晚上過後,我心裏隱隱知道我多年的希冀只怕是真的了……”

宮裏的大宴丹陽郡主參加了那麽多次,實在乏善可陳,膩味透了,她又跟其他表姐妹都不熟,便那晚奉國公府的六小姐也進了宮,卻說穿了只是個白身,自然沒資格與她坐到一起。

於是她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百無聊賴的熬到宴席過半後,便實在坐不住了,悄悄兒去了外面透氣,連百香都沒帶。

不想在半明半暗中,亂逛了一氣後,就有那麽巧,讓她在暗處瞧見了韓征與施清如,瞧見了韓征將她裹在自己的狐裘裏,無比溫柔與珍視的吻她,眼裏的幸福與滿足,簡直無以言表……

施清如終於明白丹陽郡主是如何知道韓征不是真太監的了,原來也是大年三十兒那晚漏的馬腳。

心裏少不得又罵了死去的宇文皓一回,卻更慶幸看見的人是蕭瑯與丹陽郡主,不然韓征和她早完蛋一百次了!

她低聲道:“郡主,真的很感激你看破沒說破,什麽都藏在了心裏,不然……”

丹陽郡主擺手道:“你別感激我了,誰愛誰,便欠誰,我不過是舍不得,狠不下那個心罷了。後來的元宵燈會上,就那麽巧,又讓我瞧見了你和韓廠臣,瞧見了他單獨對著你時,是何等溫柔繾綣的……”

那一刻她的心有多痛,只怕也就只有她大哥能明白了。

不,連她大哥都不能明白,至少,她大哥還能將自己的心痛在她面前表現出來,還能有她開解安慰他。

她卻連心痛都不敢表現出來,再難過再痛苦也只能自己苦熬,晚間連在被窩裏偷偷的哭,都不敢有任何的動靜兒。

再想到韓征當初救下她,她情之所起的時間與地點也是元宵燈會,她心裏就越發的難過了,為什麽同樣都是燈會,結果卻大不一樣呢?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放在了心上,一個只是平常人;一個兩情相悅,一個有緣無分罷了……

施清如能明白那種愛而不得的痛苦,她曾經不也經歷過嗎?

只能低聲歉然道:“對不起,郡主,傷害了你,實在非我們所願,所以,你就更犯不著為了督主,遠嫁南梁了,他於我來說值得,於你來說,卻是真不值得……”

丹陽郡主笑了一聲,“合著我方才說了半日,都是白說的?那我再說一遍,我又不只是為了韓廠臣,才堅持要嫁的,他充其量只占三成的原因,就是那三成,也是因為我想要忘記,想要徹底的忘記,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