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三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然而韓征早不是以前那個韓征了,他仗著皇上的絕對寵信,連太後的面子都敢不賣,連皇上的胞姐也是想整治就整治。

他別說仍是曾經那個對她言聽計從,處處為她考慮,以她為主、以她的意志為自己意志的韓征了,他甚至都不再與她是平等的合作關系,都不再與她是平起平坐的關系了。

他如今看她已是居高臨下,二人的實際地位早已發生了天差地別的關系,雖不至於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卻也早已是她必須仰望他,必須求著他,說得難聽一點,甚至可以叫必須對著他搖尾乞憐的地步了!

這個殘酷的事實讓鄧皇後既怒且恨,既痛且悔,卻也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才會有了今日忽然主動對施清如示好,又是幫忙解決問題,又是賞緞子首飾,言語間還極是客氣親熱這一出。

韓征不是對這小賤人如珠似寶嗎?當初不就是因為她下令打了這小賤人一巴掌,才會與她決裂,還讓她娘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直至如今的嗎?

那她對那小賤人好,處處禮遇她,擡舉她,給她做臉,賞她這樣賞她那樣,韓征總能滿意了,總能又願意再來鳳儀殿,慢慢的讓她再挽回他的心了吧?

雖然她堂堂皇後,卻要這樣委屈自己,實在憋屈,也實在恥辱,但為了將來,為了大局,她忍一時之氣、忍一時之辱又算得了什麽!

只是鄧皇後卻沒想到,原來忍的滋味兒那麽痛苦,那麽難受。

虧得那小賤人識趣,收下東西就走了,她要是再推辭下去,再在她面前多待片刻,她只怕都要忍不住了!

可今日才只是忍的開始,還有更多憋屈與恥辱且在後頭,難道還能指望韓征就因為她對小賤人示一次好,就回心轉意不成?

他那般無情,必定是不可能的事,那她勢必還得在韓征肯再來鳳儀殿之前,對小賤人示好不知道多少次,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鄧皇後想到這裏,悲從中來,眼淚差點兒就要忍不住掉下來了。

那小賤人越發出挑了,便是她再恨她,也得承認這個事實,方才見來,小賤人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翠,本就正是最鮮嫩的年紀,她還本就長得好,再配上一臉的容光煥發,別說韓征了,哪個男人又能不喜歡呢?

也就不怪韓征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寶貝成那樣兒,一點兒委屈舍不得她受,為了她,杠上誰都在所不惜了!

——大相國寺的事雖然至今都還讓紙包得好好兒的,沒透出火來,鄧皇後卻到底是皇後,在宮裏多少也有那麽一些隱蔽的消息渠道,因此知道施清如在大相國寺出了事兒,只具體出了什麽事兒,後又是怎麽解決的,她便不清楚了。

可隨即福寧長公主由長公主成了郡主,還被罰俸禁足,已經好些日子不在宮裏出現了,而在那之前,施氏那小賤人則蒙太後下懿旨,封為了恭定縣主,聽聽小賤人的封號,‘恭定’,不覺得怪異嗎?

可見當日小賤人在大相國寺出事必定與福寧郡主有關,她這次被罰得這般的狠,也必定是韓征的手筆。

不然誰能罰得了她?皇上自己就未必能下得了那個決心了,何況還有太後護著她,她卻依然破天荒被罰了,還是重罰,誰有那個本事?

除了韓征,誰還有那個本事?

也只有韓征才有那麽狠,最重要的是,為了那小賤人,他就沒有什麽做不出來的,鄧皇後作為韓征曾經被報復的對象,這一點真是比誰都體會得更深。

讓她痛快解氣,慶幸終於可以一段時間不必再受那個跋扈驕橫的大姑子的氣之余,卻也越發的心寒,越發的心痛了。

韓征即便是在對她最言聽計從、最維護最周到的時候,也沒像對小賤人這般過。

容不得小賤人受絲毫的委屈,誰給的都不成,一定要十倍百倍替她討回來;

凡事也都為她考慮在前頭,連別人送了她賀禮的回禮這樣一件小事,他百忙中尚且不忘替她準備得妥妥帖帖,——鄧皇後當日之所以送施清如封縣主的賀禮,不過是當時什麽都還不知道,看的太後的面子,怕回頭太後知道闔宮妃嬪都送了賤人賀禮,惟獨她沒送,又不高興罷了。

誰知道賀禮送出去後不兩日,回禮便到了,還是小杜子帶人送到鳳儀殿的,不是韓征吩咐給準備的,還能是誰?

讓鄧皇後實在沒法不懷疑,他這一次,難道竟真動了真情了?

那她算什麽,他們曾經的那幾年算什麽?她豈不是也再等不到他真正回心轉意了?

鄧皇後想到這裏,一口銀牙都快要咬碎了。

就算等不到韓征真正回心轉意了,她也一定要讓他答應繼續為她辦事,為她所用,那本來也是他該她的,等到將來嬌嬌當了皇後,她也成了有名有實的太後,大家有賬慢慢兒算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