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七章 高攀不上(二更)

“南梁的奸細?”

施清如一驚,隨即便明白了。

大周雖號稱大周,卻並沒有一統天下,而是與南梁一北一南,兩分天下,就如在大周人眼裏,南梁不叫大梁,而叫“南梁”一樣,在南梁人眼裏,大周也不叫大周,而是叫“北周”。

兩國國力大致相當,論起富庶來,是大周要富庶些,論起兵力來,卻是南梁更強些,自四十年前兩國簽訂了“永世不再開戰”的盟約後,兩國便再未開過戰。

可在邊界上,兩國軍民之間小範圍的摩擦與沖突卻是時有發生,兩邊上頭當官當權的也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致摩擦和沖突漸漸越發的激烈,被卷進去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就去年年前,韓征還曾派出使節去邊界與南梁的使節當面談判,之後兩邊都開始約束各自的軍民,一時間摩擦與沖突倒是少了很多。

可無論是兩國邊界的軍民,還是各自京中的當權者們,都心知肚明兩國之間勢必是會再次開戰,並且會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惡戰的!

蕭瑯點頭,“南梁如今的皇帝拓跋弢當太子時,便是個有心計有手腕兒,又激進好戰的,三年前登基後,他便一直在清除朝堂上屍位素餐的臣工和反對他的聲音,到去年年中,已是徹底大權獨握。內部既已安定,後方既已穩當,自然是時候向外擴張壯大了,所以兩國快則兩三年,遲則三五年,勢必會再次開戰,朝中也一直在為此事籌備,還當拓跋弢會來明的,不想竟使出了如此下作的手段來,還是一國之君呢!”

自隆慶帝登基以來,雖不若先帝那般文韜武略,使大周國力蒸蒸日上,至少維穩是做到了的。

等到韓征上位,大權獨攬後,他明顯謀略手段都比隆慶帝更強,大周這幾年又風調雨順,真要與南梁正面開戰,也是敢於一戰,並自信有很大勝算的。

然而大周有個致命的軟肋,便是隆慶帝膝下空虛,國本不穩,不比拓跋弢,較之隆慶帝還要小三歲,膝下卻已有九名皇子,太子更是早早就立下了,便是拓跋弢忽然有個什麽好歹,也不用擔心南梁朝中會亂起來。

大周卻是一旦山陵崩,朝中立時就要亂起來。

誰不想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誰又不想掙得從龍之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呢?

趁亂渾水摸魚,一心謀私的人就更是想也知道數都數不過來,那屆時南梁再率先開戰,大周便只有被動挨打,一退再退,直至退無可退的份兒了!

所以蕭瑯心裏很是憤怒,又有些茫然。

憤怒的是南梁手段下作,招數陰損,可別人不知道,他卻是多少知道大周也有細作潛伏在南梁朝中軍中的,若是彼此立場易地而處,同樣的事,難道大周就不會做麽?

再要憤怒,便又有那麽些理不直氣不壯了。

茫然的則是儲位難道就這樣一直空虛下去不成?皇上既遲早要過繼的,何必非要一直拖延下去,趁早過繼了,趁早培養起太子來,假以時日,便能感情也有了,太子也當得起一國太子之責了,朝中也萬眾一心都穩了。

屆時自然不怕任何外敵來犯了……

蕭瑯正想得出神,就聽得施清如道:“幸好南梁賊子的陰謀此番未能得逞,不然後果已不是不堪設想,根本就足以毀天滅地了,但同樣的事,既有了第一次,勢必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蕭大人以後還得加倍小心謹慎才是。”

他應聲回過神來,眉眼間染上了一分冷戾,“讓他們有這一次,已經是我們金吾衛的恥辱,也是大周的恥辱,自然決不能再有第二次,哪怕……”

哪怕逐一清算時會血流成河,也決不能再有第二次!

施清如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說下去聽下去了,哪怕蕭瑯願意與她說,她也不能再聽,這些事知道得越多,於她越沒好處。

遂又應了一句:“那就真是要辛苦蕭大人了。”

便岔開了話題,“對了,方才聽郡主說,蕭大人有話與下官說,不知道是什麽話?整好下官也有話想對蕭大人說,蕭大人先請吧。”

蕭瑯默了默,方笑道:“男人天生就該讓著女人,還是施太醫先說吧。”

施清如點點頭,也不與他講虛禮了,道:“下官想說的,其實就是前兒夜裏的事……當時下官在氣頭上,說了好些不該說的話兒,要是有哪裏冒犯到了蕭大人,還請蕭大人大人大量,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督主與蕭大人私下若是說定了什麽,旁的便罷了,下官自己的事,卻是要下官自己說了才能算的,所以,也請蕭大人不要放在心上。下官要說的,都已說完了,該蕭大人說了。”

蕭瑯就無聲苦笑了一下,方道:“我要與施太醫說的,也正是此事。那夜事急從權,我先冒犯了你,我很抱歉,但我對施太醫,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你是韓廠臣都督府出來的人,另有所圖,才……我看重的,僅僅只是你這個人,僅僅只是你而已。我也從沒想過要讓施太醫委曲求全之類,雖然若我想明媒正娶,八擡大轎的迎施太醫進門,家母第一個便會反對,要事成殊為不易;但我相信,只要我一直不懈的努力,改變家母的看法,此事還是大有可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