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出訪艱辛、驚喜、睚眥必報

由於信息傳遞以及交通的極度不便利,決定返航之後,單是從荷蘭、法國、英國、葡萄牙、普魯士、威尼斯等諸多國家收攏人員便花去了數月時間,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船隊從裏斯本拔錨起航,踏上了回國的漫長航程。

在這接近五年的時間中,使團成員以及那些孩童、護衛、仆從等等,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已經先後有數十人歿於異國他鄉,這其中水土不服導致的急症突發是最主要原因。

現在的歐洲並沒有誕生後世的那種西醫醫術,在沒有抗生素的時代,急症突發就只能聽天由命。

中醫藥對於慢性疾病的治療是比較有效的,可面對急症也是束手無策。

隨隊的太醫院太醫胡方文雖然醫術高超,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發病之人在自己眼前慢慢離世,作為一名懸壺濟世的醫者,胡方文等人面對如此場景,內心的痛苦和自責旁人無從知曉。

罹難人員的屍骨就地火化後被裝入陶罐帶回大明,後續的撫恤事宜自有朝廷處置。

有了來時的經驗,船隊返航途中經過好望角時特意往西繞了個大圈子,避開了常年風暴肆虐的危險區域,雖說又多耗費了月余的時間,但安全性卻有了更充分地保障。

“我適才問過胡太醫了,他說,在用藥施針之後,笛先生現下已無大礙,不過最好在陸地上休養一段時日,不然的話會留下後患,對其壽命會十分不利。

密之,適才船長說了,前行不遠就是馬尼拉,咱們可否在馬尼拉港停駐一段時間,讓笛先生歇息數日?

長時間呆在海上,常人的確是難以招架得住,更何況是病患。

雖說與其他船只無法交通,但我琢磨著,病疾者應不在少數,這眼看就快到家了,死於半道之上,實在是太過可惜!”

鄭芝鳳把胡方文的話轉述一遍後建議道。

“也好!

抵達馬尼拉港之後,各船發病之人先行上岸尋地休養,其他人等輪番上岸修整,親軍護衛要時刻保持警覺,以防西班牙人做出不利之舉動!

一旦事有不諧,船隊立刻起航!

再就是,鳴山還要暫且忍耐,畢竟我等身負使命,小不忍則失大謀,一切待回國後再說!”

方以智稍微思忖之後做出了決定,但在最後還是特意囑咐了鄭芝鳳幾句。

由於時間差和信息交流異常不順的緣故,方以智他們並不知道,現在的馬尼拉港已經易手。

他們只是從荷蘭政府那裏獲悉,大明很可能對呂宋的西班牙人采取軍事行動,而西班牙政府正在討論派發大兵遠征大明。

因為西班牙使團在大明自取其辱的原因,兩國之間的關系已經降到了冰點,雙方之間的戰爭似乎已經無法避免。

在前往歐洲的途中,船隊曾在馬尼拉靠泊,以便補充淡水和食物,當時西班牙人對他們的態度就十分傲慢和惡劣,索要的補給費用也是遠高於其他船只,這還是在鄭芝鳳報出名號後的結果。

鄭芝鳳當時一氣之下便要乘船返航,準備回福建帶著鄭家船隊過來教訓一下這群紅夷,在方以智的竭力阻止下這才忍了下來,但從此他對西班牙人便惡感陡生,揚言等將來回返後,定要教西班牙人好看。

有朱由檢的吩咐在前,又有馬尼拉吃虧在後,所以使團幾乎行遍歐洲各個國家,但卻從未到訪過西班牙。

“成!

我鄭鳴山也非無腦莽夫,些許羞辱算不得什麽!

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跟他算就是了!

若是官軍真要攻取馬尼拉,那我鄭家責無旁貸,必出精銳助陣!”

經過數年的遊歷,鄭芝鳳成熟穩重了很多,對於很多事情也都有了全新的認識,為人處世變得更加圓滑和有耐性,遇事也是逐漸從大局處著眼,舉止間也更加符合朝廷官員的形象。

俗話說,看山跑死馬。

早就若隱若現的海岸線看似近在眼前,但船隊仍既是在海上漂浮了數日後,方才貼近了印度洋北岸,又沿著北岸航行三天,這才於當日午時抵達了寬闊的馬尼拉灣。

隨後,一艘搭載著通事與使團官員的船只率先向岸邊靠攏,準備與港口的西班牙人進行交涉,好讓船隊全部停泊靠岸,其他船只則是在離岸邊不遠的地方原地下錨,等待首艦交涉的結果。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一艘小船向船隊駛來,正扶著船舷四下觀望的方以智和鄭芝鳳相互對視一眼後,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驚異和狂喜。

因為來船的桅杆上,一面正方形的黃色龍旗迎風招展,船頭站立著數人,隨著距離的拉近,這些人身上的穿著也是越來越清晰。

黑色的甲胄,鍋盔型的鬥笠上飄著紅色的簪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