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五年之仇、太子有事

第二件案子是許運娃殺人案,事發地為原湖廣所轄的黃州,而且此案與剛才的李進嗣為母報仇案有相似之處,也是一起為親人復仇而殺人的案子。

事情的起因源自於五年前的一起鄰裏土地糾紛引發的命案,而現在這起案子的主犯許水兒就是當時死者尚未成年的長子。

五年前,黃州府廣濟縣許家鋪村村民許運娃因為宅基被侵之事去鄰居胡全家中質問,當時年僅十四歲的許水兒也跟著去了胡家。

胡家是許家鋪村比較富裕的住家,家中有數十畝良田以及十畝桑田,家主胡全也因此成為裏長,平日間與縣衙裏的書辦衙役關系也走的很近,加上胡全有三個兒子,在許家鋪村也屬於家大業大的大戶人家,平時也是村民們仰視的存在。

而與他相鄰的許運娃只是個普通村民,人也屬於老實巴交,一棍子打不出半個屁來的木訥性子,家中五口人耕種著十幾畝田地,除了上繳租賦外,剩余的糧食加上些雜糧倒也勉強能夠糊口。

隨著家中丁口越來越興旺,年滿十五歲的次子即將面臨蓋房娶妻的大事,於是胡全便將與許運娃相鄰方向的院墻拆掉,往許家那面擴出去了數尺遠,然後備好各種磚瓦木石,請了工匠準備再起幾間房子。

但是胡家擅自側移的地盤已經越過了胡許兩家宅子的中線,侵占了不少屬於許家的宅基,原本懼於胡家勢力,想忍氣吞聲裝作看不見的許運娃經不住自家婆娘從早到晚的絮叨和埋怨,於是他鼓起勇氣,帶上還未成人的長子許水兒去了胡家,想要就此事討個說法。

為人強勢的胡全看到平時蔫兒吧唧的許運娃居然敢來自己家中生事,心感不耐的情形下便大聲呵斥了許運娃幾句,聲稱他家擴出去的那塊地方屬於公地,是經過縣衙門同意後才開始動工的,根本沒有侵占許家的宅基,許運娃上門生事純屬無理取鬧之舉,要是再不退出胡家,他就要動手趕人了。

本就老實的許運娃見到對方搬出了縣衙的旗號,本來還打算理論一番的他頓時慫了。

在胡全的呵斥以及胡家三個兒子一副擼胳膊挽袖子的架勢下,許運娃拱手作揖連稱不敢,之後就打算帶著兒子回家,然後任由婆娘絮叨,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沒想到年紀雖小,脾氣卻執拗的許水兒卻不想就這樣算了。

娘親的嘮叨他都記在了心裏,他已經認定,這件事就是胡家仗勢欺人,欺侮他們家人單力薄,於是許水兒便站了出來,把他從娘親那裏聽到的話講了出來,大意就是胡家強占許家宅基,必須賠償一兩銀子、三石糧食才成。

要說許家要的這點財物並不過分,對家境富裕的胡家來說不算什麽大事,但一貫強橫的胡全那裏把許家這種小門小戶放在眼中,一聽許家小兒盡然張口索要錢糧,胡全頓時破口大罵,而胡家次子更是沖上前去一腳把許水兒踹倒在地,隨即開始對他拳打腳踢。

看到兒子被人打到在地後不斷的翻滾哀嚎,許運娃頓時如瘋了一般撲上去與胡家次子扭打在一起,胡全與另外兩個兒子也隨即加入戰團。

打鬥之中,胡家次子吃許運娃一頭撞破鼻子,鮮血頓時糊了一臉,從小沒吃過虧的他急怒之下跑到一邊操起了刨地的鋤頭,然後返回來一鋤頭砸在了許運娃的後腦上,許運娃一下子被砸翻在地,隨後大股的鮮血從後腦流出,身子抽搐了幾下後便寂然無聲。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胡全的次子手握沾著血的鋤頭直愣愣地站著,嘴巴微張,眼神中滿是驚恐之色,許水兒從地上坐起後呆了片刻,隨後手腳並用爬到父親身邊,一邊用力搖晃著那句逐漸冰冷的屍身,一邊嚎啕大哭起來。

打死人這事是瞞不住的,胡全就算再是強橫,也不過是個村裏的富戶而已,這種事可是他兜不住的,事情很快便上報到了縣衙門裏,廣濟知縣立刻安排捕頭衙役來到了許家鋪村。

殺人償命,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胡全知道,這回自己要不放點血出去,次子很快就會被收入監中,之後就是等著被絞或斬。

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咬著牙拿出一百兩銀子交給帶隊來的捕頭之後,對方給他出了個主意:因為現場除了年小的許水兒並無他人,胡家可以說是雙方扭打中不知道是誰將許運娃推倒在地,後腦正好磕在一塊石頭上,導致其最終流血而死。

如果是這樣定罪的話,胡家父子只須交出一人頂罪,也就判個過失傷人,最多流三百裏,徒三年就可以回家了。

隨後肇事雙方被帶到了縣衙,在知縣的親自詢問下,胡全遂將那套說辭拿了出來,捕頭也提供了一塊沾了豬血的石頭作為憑證,同樣拿了好處的仵作也上稟現場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