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驅虎吞狼

朱由檢的話語讓兩位重臣都把目光投注到了他的身上。

兩人都知道,皇帝雖然年輕,但從這幾年來不管是軍政還是民生等各方面相繼拿出的方略來看,每每都是布局深遠,其效果往往都是出奇的好,這些良好的效果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著大明舊有的一些痼疾,使得今天的大明如同古木逢春一般,從各個方面都煥發出了勃勃的生機。

“遠交近攻,此乃祖宗遺策,實踐證明,此四字確為可行之道,而此次因西夷特使東來,恰給我大明提供此契機,且由於荷蘭與大佛郎機之間恩怨頗深,故朕意與其兩國之間施行此策!”

朱由檢雖然對外國歷史並不熟悉,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十七世紀鼎鼎大名的海上馬車夫有所了解。

毫不客氣的說,十七世紀末之前,荷蘭就是世界大洋的霸主,若不是在世紀末先後敗於英國、法國之手,荷蘭的說不定會創造出更加輝煌燦爛的文明。

國土面積狹小的荷蘭不會成為大明的對手,而應該成為合作夥伴和朋友。

荷蘭人的侵略屬性比起西班牙、英國和法國差的太遠了,這和其商人掌權的體制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商人趨利,遇到爭端時,總會想著以談判去解決問題,而不是采用野蠻暴利的手段去解決事端。

而且荷蘭在各地殖民地並不多,大多數時候就像在台灣一樣,占據某一塊地方,作用等同於貿易中轉站和據點,這一點充分說明了它不具備太強侵略屬性的特點。

當然,這與荷蘭國人口過少也有極大關聯。

直到十七世紀末,荷蘭總人口才兩百余萬,而現在是十七世紀早中期,就如鄒維璉剛才說的,現在荷蘭總人口也就不到一百五十萬,這點有限的人口資源,無法支撐其對他國發動大規模戰爭。

而朱由檢之所以突發奇想要與荷蘭成為合作夥伴,看重的正是它領先世界的造船技術。

這個時期,整個歐洲的船只數量也不過兩萬艘,而荷蘭自己就占據了七成,荷蘭以及東印度公司的商船遍航世界各地,也由此博得了海上馬車夫的稱號。

全面開放海禁,建立屬於大明自己的遠洋海軍,這就是朱由檢接下來要實施的方略。

在鄭芝龍已經畏威懷德的情況下,是時候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不過,在這之前,要給鄭家一個默認的機會,這就看鄭芝龍識相與否了。

依照歷史上鄭芝龍的下場來看,他十有八九會在強大的武力面前低頭,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能夠延續下去。

鄭家太有錢了。

自從滅掉劉香等諸多競爭對手之後,鄭家獨霸大明海貿已有多年,其積累的財富已經不止是富可敵國了,而是富可敵數國。

雖然這幾年朱由檢的個人財富也在急劇膨脹,但跟鄭芝龍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一旦財富太多,大多數人會選擇謀取政治地位和個人聲望,以便能更好的保護好自己的財產,但與此同時,很多富豪會變得膽小和謹慎,失去了當年創造財富時的豪氣和膽量,鄭芝龍就是其中的典型,這也是朱由檢根本沒打算拿他開刀的最重要原因。

再者說來,隨著大明漸有復興之像,鄭家也是越來越聽話了。無論是海外購買糧食礦石彌補大明自身的需求,還是無償提供征十幾艘船只訓練跨海登陸的士卒,鄭家可謂是盡心盡力了。

毫不客氣的講,鄭芝龍這個新晉伯爵對大明的貢獻,與那些享大明兩百年富貴,關鍵時刻卻裝聾作啞的舊有勛貴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朱由檢既然打算學朱老四,那優待鄭氏便是給武人們做出表率最好的例證。

“不知聖上有何策略?臣等可否與聞?”

陳奇瑜拱手問道。

“陳卿此話說的,除了宮中之事,朕可謂事無不可與人言,此番既是兩位愛卿主持兩國特使來訪之事,那就正好將尋機此事辦妥。

適才兩位愛卿也都言明對荷蘭國之好感,其邦看來亦是禮儀之邦,如此國度,朕以為理應本著與其交好、互惠互利之原則來打交道。

二位愛卿也都知曉,海貿之利甚巨,不管是福建、江浙一帶之大小海商也好,還是靖海伯之家族也罷,其人於海貿中都是獲利頗豐。

而反觀我大明朝廷,空有無邊之海域,卻始終無法從中獲利以哺萬民,此可謂是深入寶山卻空手而返,此舉實是令人既感惋惜又覺可笑。

其實質是因有一小撮官紳群體,打著有違祖制之旗幟,無端阻撓海禁全面放開,而其自身卻是毫無節制的於其中瘋狂獲利。

二位愛卿想想,此等樣人如此行徑,豈不是將朕與卿等當做無腦傀儡來羞辱嗎?卿等皆為當時之人傑也,豈能任其玩弄於股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