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會面

“長伯,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多禮?少傅實是多慮了,朝廷並無有疑於遼西上下。聖上有意促洪公於寧錦有所建樹,故洪公與某商議之下,決意奪取義州,以消錦州臥榻之患,更安聖上憂邊事之心。慮及寧錦官兵久缺戰陣,臨敵時恐乏戰意,洪公才上奏朝廷,請朝廷遣勇衛營出關相助。洪公現正欲往錦州,與少傅商議寧錦官軍觀戰一事,長伯還是回去稟報少傅,若無恙的話最好與洪公相見,以免有不利於少傅之風評傳出!”

沈世玉瞥了一眼吳三桂帶來的一個紫檀木打制的箱子,敞開的箱子裏向外散發著淡淡地金光,裏面放著五百兩金子。

他所說的請寧錦官軍觀戰只不過是一種官場的說辭而已,真實的含義自是要錦州出兵。不然的話,難道勇衛營這樣的客軍在與建虜交戰,寧錦軍就真的在一旁看著不成?

“沈公向來對三桂親如子侄,些許心意還請沈公笑納,三桂這就趕回錦州稟告舅父大人,以免錦州上下誤判形勢!沈公,三桂告辭!”

吳三桂抱拳施禮後出門帶著親兵匆匆上馬離去,那箱金錠被他有意識的留在了沈世玉的房內。

既然知道這次朝廷大軍的目標,那他就要趕緊回去勸祖大壽配合才好,要不可就真的坐實了錦州上下與建虜有勾連的傳聞。真要如此的話,一旦事後朝廷拿此做文章,祖家除了坐以待斃以外,就只有反出大明這條路可走了。

錦州離松山只有四十余裏,吳三桂快馬來回一趟只用了一個多時辰。當他趕回錦州時,只見大隊騎兵在城外往來奔馳,城頭上也滿是披甲執堅的士卒和將領。城門也只敞開一小半,一隊正在值哨的士卒正在對出入城門的百姓商人嚴加盤查。

見此情景的吳三桂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這個大舅實在是被朝廷嚇破膽子了,搞出這麽大的陣勢來為自己壯膽,其實一點用沒有,平白讓人抓住話柄。

“那個沈先生真是如此說的?長伯,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你覺得朝廷這次派兵前來,真的不是對付咱們的?”

一直在書房等候吳三桂回返的祖大壽,聽完吳三桂轉述沈世玉的話後,依然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但一直緊繃著的身體已經放松下來。

“舅父,沈先生是洪督師最信任之人,孩兒與他相知莫逆,他絕不會哄騙與我!孩兒覺得,舅父還是與洪督師見上一面,籌劃一下如何攻取義州之事;孩兒認為,我寧錦上下應當服從洪督師調派,全力以赴與客軍配合,憑借此役使外界有關我寧錦之謠言不攻自破,以挽回聖上與朝廷之信任!”

吳三桂坦然道。

“大伯,三弟說的極是!咱們與建奴打了幾十年的仗,從遼東一路敗退到錦州,多少子弟兵死在建奴手裏?這可是血海深仇!這回朝廷派了只能打的官軍前來,咱們也得讓客軍看看,錦州軍也不是白吃朝廷糧餉的主兒!這回俺就帶著手下上陣好了!”

祖寬站起身來大聲嚷嚷道。

“混賬行子!建奴豈是和流賊那樣好對付的?你他娘的別覺著在關內剿賊打了幾場勝仗尾巴就翹上了天!打仗就要死人,咱們花費老多銀錢供養起來的子弟,死一個就等於是扔掉好多銀子!都死沒了咱們祖家還依仗甚子?如何謀劃此事,你大伯自有主見,你再多嘴老子抽死你!”

祖大樂眉毛一立,指著祖寬的鼻子怒罵道。

祖寬看到自己的老爹發怒,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了下來,嘴裏卻還在小聲嘟囔著。

“長伯說洪亨九就要來至錦州,大哥你見還是不見?朝廷大軍想拿義州,明擺著是立威來著!你說咱們要不要派人暗中知會一下義州,還讓他們早有個防備?”

見祖大壽坐在那裏半天不吭聲,祖大弼忍不住開口問道。

“二舅,這怕是不妥吧?別忘了咱們還是大明臣子,平日就算與建州有些來往,那也是為利而已。這次可是事關軍國大事,這等做法等同於通敵,那可是與謀逆一樣的誅族大罪!舅父慎思之!”

祖大弼的話讓吳三桂十分反感。平常與建州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賺取銀錢也就罷了,那也是為了遼西上下許多人的利益的行為,但在這關系到多少人生死的時候居然還以私利為重,那可真就是不知死活了。

你自己想死也別拖累別人!還嫌這麽多年銀子賺的少不成?要是讓朝廷知道臨陣交通奴賊,得有多少人給你陪葬!吳三桂心中暗罵道。

“某還是見一見洪亨九吧。長伯說的在理,這麽多年咱們家產都掙下了不少,可有命掙也得有命花才成!眼見著皇上似有明君之像,大明也翻過點來了,咱們可不能不識時務了!這回咱們拿出點本錢來,也叫朝廷見識見識咱們馬隊的威風!朝廷官軍再厲害,也不過是些步卒而已,和建奴野戰的話,要是沒咱們馬隊壓陣,步卒再能打也頂不住建奴、韃子的馬隊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