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剿滅

拓養坤的營帳內滿地血汙,地上一片狼藉。許忠和劉應傑的首級已被砍下,兩人面上的神情猶自帶著驚怒與恐懼。

兩人帶來的數名親兵也被砍下了腦袋,營帳內酒肉的香氣摻雜著血腥味,令人聞之欲嘔。

拓養坤以請許忠和劉應傑帳內吃酒,並且酒後自有重禮送上為名,把兩人從官軍營地請了過來。

許忠和劉應傑不疑有詐,還以為這數日的苛虐下,拓養坤和張文耀服軟了。

天色剛黑,兩人興高采烈的帶著幾名親兵便裝前來赴宴。

帳內擺了兩桌酒席,許忠和劉應傑那桌由拓養坤和張文耀親自作陪,帶來的幾名親兵則有黃巢和拓養坤、張文耀挑出來的幾名親信相陪。

酒至半酣之際,拓養坤借口方便起身離席出了營帳,張文耀故意將筷子撥到地上,彎腰撿拾的時候,將靴筒中的短刃抽了出來。

他咳嗽一聲後半蹲著身子猛地往前一探,腰臂發力,握著短刃的手臂一揮,雪亮的短刀劃過和他隔著桌角而坐的劉應傑的咽喉,劉應傑的身子猶如木頭般向後直直砸向地面,口中猶自含著一塊羊骨。

沒等對面的許忠反應過來,張文耀大喝一聲,短刃脫手擲出,釘在了許忠肩上,許忠慘叫一聲;張文耀直起身子猛地將桌子掀起砸向許忠,猝不及防的許忠直覺眼前一黑,便被夾雜著杯盤盆碗湯水淋漓的桌子砸翻在地。

隨著張文耀的咳嗽聲,另一張桌子上早有準備的黃巢等人也是突起發難,幹凈利索的將幾名親兵斬殺。

沒等許忠掀開桌子翻身爬起,張文耀抄起一個作為椅子的粗大樹墩,狠狠地砸在翻到的桌子上,桌下的許忠胸骨碎裂瞬間昏迷不醒;黃巢從另一邊疾步躥了過來,單手將桌子掀到一邊,將昏迷的許忠拖拽出來,另一名拓養坤的親信韓三奔過來,小巧的手斧連剁數下,將許忠的首級砍了下來。

接著黃巢、韓三等拓養坤的親信,帶著原先各自的三千余部眾趁夜突入官軍營地,散漫已久、沒有任何防備的許、劉二部在夜裏被殺得四散奔逃,兵刃甲具大部分被叛軍所獲,糧草也全部為叛軍所有。

從拓養坤帳中以回營集結兵力為名離開的張文耀,在官軍逃散之後方才率部趕來。理由是天黑士卒看不清路,中途又遇到數股逃跑的官軍,一通混戰後耽擱了時間。拓養坤和黃巢雖心中不滿,但也無心再去細究。大事已經做下了,趕緊想辦法逃離陜西才是正道。

張文耀已經安排幾名親信,騎著僅有的幾匹戰馬往鳳翔府趕去。此事須得盡快稟報孫傳庭,那自己將來所作所為就成了在巡撫授意下的正大光明之舉。

從現下他們所在的蒲城至鳳翔府,中間有三百余裏,在不惜馬力的情形下,兩日可至。孫傳庭接到他的稟報後做出怎樣的舉動他就不管了。派兵追殺也好,堵截也好,都不是太難的事;因為他們這夥近萬的人馬,不論向何處行進,都會留下無法遮掩的痕跡。張文耀等的就是官軍到達後,自己如何從中獲取最大利益。

按照黃巢的建議,他們要從蒲城趕往東南方向的華陰,然後折向東面,從潼關附近的大山中穿過進入河南。

潼關肯定有官軍駐守,那種千古雄關不是他們這群烏合之眾能打破的,只能從附近山裏繞過,這是往河南最近的道路了。

要是從蒲城直接往東,前方有數座城池,有無官軍誰也不知,就算繞過幾座城池,那也是進入山西境內。

那樣走的話離陜北的官軍可是越來越近,他們現在想的是離官軍越遠越好,河南是眼下的最佳去處。

依照流賊們懶散無序的習性,從蒲城行至華陰時,官軍肯定能夠趕到。

果然,等叛軍過了華陰縣之後的當天晚上,拖在後面的張文耀就見到了自己派出的親信,以及孫傳庭的親兵隊正孫志安。

第二天叛軍行至華山山脈南側,穿過一座山谷後再走三十裏就是潼關附近的大山,從那裏就能進入河南了。

張文耀和拓養坤、黃巢等正在商議前行路線。

從蒲城一路來到華陰,沿途並未遇到任何官軍。華陰縣城四門緊閉,本來想打一下縣城的叛軍們,在看到城上弓手、青壯遍布時,遂也熄了攻打的念頭。要是耽擱幾日,說不定周邊另有官軍趕來,到時想走都走不掉。

張文耀開口道:“大頭領,前面情形不明,為妥當起見,俺率本部在前方開路,大頭領與俺隔開十裏地就成;等探明後俺遣人知會大頭領,到時大頭領帶人放心前行即可。”

拓養坤沉吟一會,沒察覺有什麽不對,便點頭應下。

張文耀回到後路集結起部眾,越過拓養坤的手下後向山谷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