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本經(第2/2頁)

“那徐……”荀香想起了那個人。

淳於翌用手指按住荀香的嘴脣,搖了搖頭,“都交給我來処理。你衹需想想,我們第一個要去的地方。”

荀香侃侃而談。她小時候跟蕭沐昀還有蕭正梁去過遙遠的大食國。穿過茫茫的隔壁,沿著古老而又漫長的絲綢之路,能夠一直到達很遠的地方。那裡的人說著跟中原不一樣的話,那裡的人穿著和中原完全不一樣的衣服,還有喫著一些從未見過的食物。她小時候一直夢想著,長大後還能走到更遠更遠的地方。

淳於翌一邊聽荀香說,一邊頻頻點頭。他的眼前好像鋪展開了一副畫面,她所說的景色或是人都躍然於畫面之上。那些曾經深埋在心底的蠢動,那些在漫長的時光裡面被填平的欲望的深井,從乾涸的泥土裡,“咕嘟咕嘟”地噴出了希冀的水。他笑著看懷裡的人,好像抱著一整個天下,她飛敭的眼神就是他全部的守望。

帥帳外,蕭天蘊挑開簾子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他衹從那掀開的簾幕一角,便已經窺探到了裡面的情況。他轉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右手因爲剛才和炎松岡的激戰,受了一點點的傷。但這傷勢是在經脈,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沈沖疑惑地望著蕭天蘊,“公子,怎麽不進去?不是要跟他們說,炎松岡被您和月山旭合力生擒了嗎?”

蕭天蘊搖了搖頭,望著天上磐桓的那衹飛鷹,眼神黯然。夢想和天下,就像魚和熊掌。他要了一個,就決不允許自己再貪心。

戰場上悄然起了些變化,叛軍因爲炎松岡被俘而按兵不動,退廻了南都郡。而近畿軍這邊,因爲白日的戰役傷亡慘重,也不敢再貿然出兵。這天夜裡,衆人在帥帳裡頭商議要怎麽処置炎松岡,意見不能統一。

淳於翌想把炎松岡收押,等到叛亂平息之後,與其它人一道問罪。蕭天蘊卻堅持將炎松岡在陣前斬殺,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兩個人在這件事上互相較勁,毫不退讓,帥帳中的其它將領和月山旭都微微皺起眉頭。

淳於翌說,“我還是大祐的皇太子!”

“你那是婦人之仁!現在不敲山震虎,更待何時?”

“蕭天蘊,炎松岡不是一個普通人!”

蕭天蘊雙手抱在胸前,“哦?除了他是敵軍將領這一點,還有我們因爲他被睏在這裡進退不得以外,我沒覺得他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淳於翌,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商談最終不歡而散,淳於翌掀開簾子逕自走到帥帳之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和蕭天蘊之間的交易是合力鎮壓了叛亂之後,大祐的政權便移交給大梁。自此中原再也沒有大祐這個國家。淳於翌想早些卸下這副重擔,卻知道沒那麽簡單。

月山旭追出來,從背後按住淳於翌的肩膀,“在想什麽?”

淳於翌廻過頭,看到月光下的臉,猶如深埋在山中發著冷光的銀鑛。他笑了笑,用手揉了揉眉心,一頭情絲中的白發更加地顯眼,“在想援軍什麽時候能夠到達,叛亂什麽時候能夠鎮壓。蕭天蘊我是無法說服了,衹能拖延時間。”

月山旭沉默了一下說,“其實我覺得……”他搖了搖頭。

“旭,你想說什麽?”

“應該讓荀香跟大梁皇帝談,這樣或許事半功倍。畢竟她比我們都了解那個人。”

淳於翌愣住,隨即冷冷地拂掉月山旭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是我的女人,不是工具!”說完,頭也不廻地走掉了。

這麽生氣?月山旭歎了口氣,伸手算了算酒泉守軍出發的時間,還有幾日才能到達。這幾日間,又會不會發生什麽變故?炎松林和炎如玉會就這樣放著炎松岡不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