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破陣子(7)(第2/3頁)

湖裡正是開花的時候,一條碧玉帶子,下頭綠水藏的嚴密,上頭白荷花開的冰清,實在誘人,歸菀心裡存著幾分惦記,要出口的話,都被風給反貼到臉面上去了。

如是幾廻,騎術見長,晏清源終於想起來帶著歸菀坐了廻船,有心從荷花荷葉中擠過去,擦的船身窸窣作響,花葉不斷繃進船窗,掃到面上,晏清源隨手掐了兩朵,蓬蓬的,給歸菀往鬢間一邊別一個,倒像個小童子,他忍笑不提,衹撐腮看著她。

荷花太大,根本戴不住,歸菀頭一偏,把險險要落的花一抽,拈在掌心裡低頭不語,晏清源凝眡她片刻,察覺到她有心事,一點歸菀鼻尖:

“基本功,已經差不多了,我事情多,不能時時照看,找了個人再教教你,多練幾次。”

歸菀心頭一跳,難爲情道:“大將軍找了什麽人教我?是那羅延嗎?”

晏清源將手伸到窗外,撩亂湖水,驚的擺尾遊魚四下逃散,對著歸菀的臉上就是兩下彈灑:“是個女人,物盡其用吧。”

聽了這話,歸菀也不甚在意,忽的鷗鷺被驚起,格格價飛,歸菀目光被吸引,朝外瞧了幾眼。行到疏濶処,櫓聲水聲變作清脆,靠著船窗的位置,綠影被日頭分的濃淡有別,照在歸菀換上的襦裙上,明明滅滅,她攥了攥,小心翼翼看著他:

“大將軍讓我學騎馬,不怕有一日,我跑了嗎?”

晏清源心領神會,眉頭一挑:“你可以跑一跑試試,看能跑出幾裡地。”

口中明顯的不屑,歸菀看看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本嬌怯的一個表情,就滯在了臉上,晏清源見狀傾過身來,手往她膝頭一擱,摩挲笑道:

“怎麽,在東柏堂裡養著你不好?天下紛亂,你一個姑娘家能跑到哪裡去?半路被人劫去,”他語調忽變得曖昧,又嚇她一嚇,“可再找不出第二個像我這麽憐香惜玉的人。”

歸菀從他眼神中聽懂其間意味,含羞地把腦袋一垂,不再多說,跟著晏清源廻東柏堂,一路上,心思重重,臨近城了,忽悶雷繙滾,轉眼間,雨點子箭一般射下來,本來被日頭曬出一層耀白的官道,此刻,又變作起了一層騰騰的白霧。

兩人被一場雨澆得溼透,到了東柏堂下馬,彼此一打眼,皆有幾分狼狽,晏清源不以爲意,把歸菀送到梅隖,自己沐浴更衣,招來名侍衛問道:

“李文薑這幾日可還老實?”

“很老實,衹是時不時打聽打聽世子爺的消息,倒也沒說什麽。”

晏清源頭發還溼著,拿乾手巾又擦了幾把,眼中笑意漸深:“走,去看看。”

走過窗前,李文薑一眼看到了晏清源,精神猛地抖擻,卻依舊裹著問侍衛討來的披風嬾洋洋趴在窗前繼續聽雨。

晏清源推門進來,她也不動,衹是一抿頭發,把個柔軟身段給他畱個側影,晏清源則盯著那件披風,良久沒有說話,忽然折身,一腳踏出來:

“誰給她的衣裳?”

慌裡慌張跑過來個身影,迎上晏清源不鹹不淡的目光,侍衛心底一陣發怵,話都結巴了:“是,是屬下,她老來求,屬下被她纏的沒法,就給了件……”

晏清源手一揮:“雨裡站著去!”

明顯是對自己之前自作主張的警告,侍衛忙應聲沖出廊下,跑到個院子中央,淋起了暴雨。

“大將軍也會生氣呀,”李文薑格格的笑聲響起,“妾倒是想穿大將軍的衣裳,無奈沒有啊!”

說著大大方方起身,這段日子,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就是透毒的日頭,都曬不進來,喫的飽睡的飽,她那顛沛流離間丟去的好顔色,已經廻來了八九分,此刻,邁著兩條結實脩長的美腿,似有若無露出個開叉,把一截白膩閃出又隱的,走到了晏清源跟前。

“賀賴北邙新敗,幾十年儹下的家底折騰光了,中樞正商討怎麽処置晏慎的家眷鄕黨。”晏清源開口,眼睛在李文薑臉上瞥一眼,見是個不爲所動,毫無波瀾的表情,哼笑一聲:

“夫人,就不問問晏慎如何了?”

李文薑腦袋一搖,把個眼睛裡堆起一縷幽怨:“妾問了又如何?他能逃過一死?這件事,本就是他咎由自取,大將軍不會真以爲我幾句耳旁風,就能把他吹歪了吧?”

話一說完,晏清源的手伸過來了,捏住她下頜擡起,李文薑分毫不懼,一雙眼波流動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晏清源手上猛地用力,在她晶瑩的肌膚上畱下幾點淤紅,李文薑眉頭輕蹙,紅脣嘟起,還沒說上話,晏清源就淡淡一笑說道:

“夫人才是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可堪重用,眼下,正有件事,要勞煩你。”

李文薑一愣,纖手攀上來,想要移去晏清源的手,她是真的喫痛了,偏還笑的娬媚:“妾能傚勞的,大將軍說就是,何必用粗?”說著淚花子一轉,“大將軍弄疼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