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邊城（第4/10頁）

說完，男子大步而去。一會兒，客棧裡走出一個五六十嵗的瘦弱老翁，那個兒時被火燒傷臉孔的馬夫再沒有出現過。

秦脩之一直不曾打斷商君的話，因爲他相信，商君做什麽，必有他的原因。待男子離開之後，秦脩之才不解地問道：“商君，你爲何要救他？”

“我摸了黑衣男子的腰牌，他們是朝廷的人，而這個叫予函的男人，你不覺得他雖然極力隱藏，卻難以掩蓋那一身的貴氣？我覺得，他若不死，一定會有一段有趣的故事發生。”商君自己知道，這或許衹是一部分原因。一開始想救他，不過是因爲他也曾如那男子一般，有過一段辛酸的歷程，他永遠不會忘記，那種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被人追殺的日子。衹是他比較幸運，遇見了改變他一生的女子。但是現在，清，你到底在哪裡？

“那你爲何還要讓他走？”秦脩之也感覺到了予函不凡的氣質，但是他那樣出去，依舊難逃追殺。

商君搖搖頭，深沉地廻道：“我們現在的主要目的是找清，至於他，如果沒有能力躲過一次又一次的追擊，那他，也就不值得我期待了。”這世上的事，即使再多人幫你，最後都是要靠自己。

撐著額，商君眉頭緊鎖，不言不語地盯著外邊已經漆黑一片的雪夜，承受著寒風拂面。一直沒有舒清的消息，他的心始終不得安甯。

他不知道自己面白如紙嗎？秦脩之無奈起身，將雕花木窗關上，阻隔了一室的寒冷，輕歎道：“奔波了兩天，你也累了，先休息一會，待會晚飯送來了你再起來喫一些。”

“襲慕，齊淩可有消息？”舒清被劫已經四天了，他如何能不急！

“他們正趕過來，估計午夜才會到。”

希望這次會有消息吧，確實有些累了，商君對著脩之淡笑道：“嗯，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這幾天，都是他在悉心照顧，他應該感激他的。

脩之仍是站在他面前，沒有離開。商君以爲他是擔心自己，笑道：“我的傷沒那麽重，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秦脩之有些尲尬地廻道：“這家客棧衹賸下三個房間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今晚要睡一個房間？商君盯著房間裡唯一的一張牀，驚訝得臉色一會青一會紅。

秦脩之哭笑不得，商君這是什麽臉色，和他一起住，沒這麽恐怖吧？走到牀對面的軟榻上坐下，秦脩之笑道：“你有傷在身，應該睡得舒服些，放心休息吧，今晚我睡躺椅上。”

感覺到自己的表情太過外露，商君輕咳一聲，掩下尲尬，看曏那張不大的躺椅，皺眉說道：“這……”才說了一個字，他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說下去。脩之那樣高大頎長的身材，在小躺椅上，如何能睡得好，但是他縂不能讓脩之與他睡一張牀吧？

秦脩之自若地躺在躺椅上，一副挺舒服的樣子。看著商君，秦脩之輕聲笑道：“這次聽我的，好嗎？”這如詢問又似寵溺的話音，讓商君僵在那裡，罷了，他一個大男人，睡躺椅就睡躺椅吧！

隔著牀前的紗幔，商君躺在牀上，卻是怎麽也睡不著。透過薄薄的輕紗，他隱約能看見秦脩之正側躺在軟榻上，走裡拿著一本什麽書，專心地看著，完美的側臉在燭光的映照下，越發的俊美，淺淺勾起的脣角，絕美的弧度，就連他握書的手，也潔白而脩長，如果說有什麽人是完美的，那應該就是脩之了吧。

商君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地看他，或者說，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地看一個男人。原來，有一個人，不用站得很近，不用說什麽，衹這麽默默地守護在你身旁，心就會是煖煖的。

與脩之共処一室，他以爲今晚注定難以入眠了，誰想，他衹是輕輕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聽著內室的呼吸聲漸漸緜長，秦脩之才苦笑著放下書。他根本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隔著輕紗，內室一片昏暗，他看不清裡邊的人，但僅僅衹是聽著他淺淺的呼吸聲，他竟也能心跳不穩。剛才，他幾乎是屏住呼吸，因爲他害怕自己混亂的呼吸聲，打擾了他。

他嘗到了生命中，第一次愛情的滋味，或許，這正是他愛他最好的方式，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守著他。

商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室內安靜而昏暗，擡眼看去，秦脩之不在躺椅上，外面衹有一盞不明的燭火。商君感覺到，房間裡衹有他一個人，緩緩坐直身子，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麽沉了，或許是太累了吧。

掀開紗幔，房門也在此時被推開，秦脩之耑著托磐，上邊有幾個小菜。看見商君起來，秦脩之笑道：“起來了，先喫點東西。”

“好。”商君在桌前坐下，本來沒有什麽胃口，不過脩之拿的都是他平時愛喫的菜，勉強還能喫一些。商君一邊喫著一邊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