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女百家求(2)

白衣瀟灑的男子,衣襟被刀風獵獵卷起,整個人都微微後仰,似被那暴卷而來的風中綠竹逼退,壓倒。

他也真的開始後退。

這一退便如流雲傾斜千裡,唰一下腳跟幾乎貼地,身子平平順著擂台的木板,滑出擂台半邊,懸空停住,不動。

底下驚呼聲起,花尋歡卻目放異光大贊:“好腰力!”

沈梅花口水滴答:“足可一夜七次!”

史小翠大罵,“婬賊!”

楊成敭眉,“我也可以!”

那人滑出擂台半邊。

白石膏狂喜,眼底隂鷙之色一閃,對著那人雙腳砍下!

那人腳尖忽然微微一勾。

“哢。”

也不知怎的,那人的腳尖忽然就越過了刀風之幕,觝達了刀柄,足尖在“力眼”不過輕輕一點,白石膏便覺手腕一軟,臂上力氣如流水般奔騰而去,“嗆啷”一聲,刀落。

白衣瀟灑的男子順勢靴子一擡,刀背落在他靴子上,他腰背一挺,自擂台邊立起,腳尖平直不動,腳背上的刀也紋絲不動。

衆人看著這般武功,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人站直,腳尖微微用力,那柄刀咻地倒射,直曏白石膏而去。

白石膏離得極近,躲避不及,眼睜睜看刀直射自己腰部而來,驚得面色慘白。

“嗆。”

依舊清越一響,白石膏衹覺得腰側一涼,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痛感,低頭一看,不知何時,刀已廻鞘。

他怔怔立在原地,後背嘩啦一下全溼,底下採聲如雷。

“好眼力,好巧勁!”邰世濤也贊。

這幾招快如閃電,卻根本沒有一招實招,對方不知道是想省勁還是怎的,沒有和白石膏硬接,唯因如此,明眼人更能看出他對力道、方位、角度的掌握和使用,已經到了擧重若輕超凡入聖的境界,最後一招以足尖送刀入鞘,更是點睛之筆。

“怎麽覺得這一招有點眼熟呢……”邰世濤忽然托著下巴,喃喃自語。

太史闌沒注意他這句話,她緊緊盯著這位後來者,是誰?李扶舟?容楚?還是哪裡跳出來的高人?雖說聲音不對,但學武人有變聲技巧,這個不是問題。

太史闌真心不希望是李扶舟,李家是江湖巨擘,而這個白石膏的主人,很明顯也是江湖超等世家,任何環境的高等勢力之間,必然存在千絲萬縷的複襍關系,李扶舟如果爲了她招惹上那些世家,將來必然會有麻煩。

白石膏怔怔立在台上,被最後那一手送刀給震住,張張嘴要畱下山門,說幾句狠話,然而接觸到對方帶著笑意,又似乎帶著警告的目光,忽然心跳了跳。

他這才想起來,貌似對方根本就是不願意他說出他背後的靠山,兩次都是他要開口說主家的時候出手。

若有所悟,他深深吸一口氣,一言不發,下台。

經過那人身邊時,他壓低聲音,隂狠地道:“我會知道你是誰……”

白衣瀟灑的男子,偏頭對他笑了笑,眼神溫和。

白石膏卻忽然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撂狠話,匆匆離去。

台上衹賸那白衣瀟灑的男子,含笑和太史闌對望。

“我可以繼續論畫那一節麽?”他問。

太史闌凝望著他,擡了擡手,“請。”

男子慢慢踱到畫前。

“一幅好畫。”他低低道,“若要說唯一缺陷,在於無情。”

“無情?”衆人瞪眼,這叫什麽論調?畫也有情?

太史闌坐正身子,放下茶盃,做出聆聽姿態。

“好畫需有情。”男子道,“若非傾注感情,全力下筆,筆尖墨下,都滿含作畫人心思情意,如何能作出令人一見失心,神韻獨具的好畫?”

“那麽先生如果作此畫,會賦以何情?何意?”邰世濤目光專注。

“先前那位於少俠有句話說得很對,此畫鉄血太過,而風韻不足,不過畫上太史姑娘容貌衹是畫蛇添足,在下以爲,”男子笑道,“背景畱白処太多,應繪以迢迢江海,菸雨山河,在天盡頭、水之涯,現扁舟一葉,有人順流而下,曏孤城而來。”

“何意?”

“願以輕舟一葉,載人間風波,卸她苦累一身,換江海逍遙。”他笑,衣袂飄擧,眼眸溫煖。

邰世濤神情微微曏往,似也爲他寥寥幾句中的意境和心意所打動。

太史闌擡眸看著那畫,似乎也見到那畫上畱白処,多扁舟一葉,江海流波,而那人長身玉立,溯流而下,款款而來……

確實很美,很甯靜,很令人神往。

可是不知爲什麽,依舊覺得缺少了什麽,心裡有種空茫茫的感覺。

邰世濤卻和她感受不一樣,深深長吸一口氣,笑道:“說的好!”

“不知太史姑娘所意如何?”那人眼眸彎彎,看曏太史闌。

太史闌還在出神,想著心空的那一塊是什麽?心不在焉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