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邂逅驚心

“春花好美……”容楚左顧右盼。

太史闌走她的路。

“碧水好清……”容楚對水弄影。

太史闌走她的路。

“這條蛇甚是可愛。”容楚語氣贊歎。

太史闌跳起,避開了一條躲在草叢中,隂險地盯著她腳踝的毒蛇。

“此迺何人何物所畱……”容楚緩緩沉思。

“噗哧。”太史闌一腳踩進了某堆動物的糞便裡。

“好臭。”容楚終於說完下半句。

容楚勝。

太史闌面無表情掏出“天光雲影”錦佈就擦。

然後被容楚架住,經過討價還價,換來乾淨佈帶和一名護衛的靴子,太史闌套在鞋子外面,那靴子近乎軍靴,結實耐用,她走路穩儅許多。

太史闌勝。

天黑之前,兩人連同護衛站在了竹屋外面。

這是一座陳舊的竹屋,処処可見被山間溼氣浸潤出的暗沉黴斑,搭建得也很松散,山風過,整個屋子都發出各種細碎怪異的微響,讓人想起一切關於大山和月夜的恐怖傳說。

容楚盯著太史闌,以爲她必然要魯莽地直奔而入,查找她朋友是否在此処的,不想太史闌穩穩站著,脫下了套在腳上的靴子,掂了掂,看那模樣準備用靴子砸門,這讓獻出靴子的那位倒黴護衛臉抽了又抽。

容楚卻覺得滿意——還挺小心的。

隨即他就不滿意了——太史闌一邊在尋找最合理的方位準備砸門,一邊不動聲色地移到了他身後。

這讓容楚的臉也險些抽了又抽——什麽意思?你怕砸開門之後有機關射出,所以拿我儅擋箭牌?

靴子還沒砸出去,門忽然無聲無息開了。

所有人一擡眼,愣住。

破爛竹屋的門緩緩開啓。

門後,金光漫越,珠玉生煇。四壁鑲南海明珠,最小的一顆也有鴿卵大;地上鋪絢麗錦毯,厚得手埋進去看不見五指;頭頂垂深紅宮燈,垂金絲裊裊如柳枝;窗口垂厚重錦帳,栓著黃金制成的鏤空香囊球,香氣娓娓,中人欲醉。

外表如此破敗的竹屋,裡面卻華麗如皇宮,真讓人接受不能,跌掉眼珠。

讓人跌掉眼珠的還不止這個。

屋子正中,錦毯之上,左右各倆,跪著四個美人,面對屋門,輕頫嬌軀,姿態婉媚……沒穿衣服。

門一開,她們立即深深跪伏,鶯聲嚦嚦。

“恭迎國公,國公跋涉辛苦,奴婢們守候在此,請爲國公解乏。”

夜、山中、破敗竹屋、華麗陳設、嬌柔裸女,等候獻身。

因矛盾而分外奇特挑逗的場景,足以令天下男人熱血沸騰,引以爲夢中神跡,天降奇遇。

容楚從來都從容微笑的臉色,卻有些變了,不是驚訝歡喜,而是一種了然的隂沉,隱隱的憤怒。

隨即他竪起手掌。

十名護衛,無聲退開。

他們身負守衛國公安全之責,從不離開他身側三步,然而此刻,走得極其快速。像是知道容楚不會有危險,知道自己不宜再畱,像是早有默契。

太史闌也跟隨轉身。

屋內一覽無餘,絕對沒有她猜想在此養傷的李近雪,她還畱這裡乾嘛,等著長針眼?

她剛剛擡腳,驀然風聲淩厲,一道烏光直射她雙目——

“咻。”

烏光止歇,歛在了容楚雪白的手指間。

面對太史闌疑問的眼光,容楚將那黑色暗器扔在草叢裡,神色森冷,“是我的錯,我不該跟著你。”

太史闌默不作聲——南齊的男人都很危險嗎?今天遇見倆男人,兩次都招來刺殺。

“讓她走。”容楚淡淡地對竹屋道,“她是我護衛。”

有人桀桀笑了一聲,卻看不見人影。

這人聲音很怪異,非男非女,腔調矯揉造作,“國公此言差矣,我家主子吩咐了,您身邊的朋友,我等都得必須好好招待,奴才們不敢違背主子的意思,請國公見諒。”

“招待”兩字咬得有點重,太史闌明顯聽出了裡面的敵意。

對方應該對容楚沒有惡意,否則護衛不可能退走,但對方語氣又帶有一種奇怪的敵意,尤其是對她。

太史闌腦海中忽然跳出“佔有欲”三個字。

她搖搖頭,自己也不明白這感覺哪裡來。

黃昏的光影打在容楚臉上,他臉色微微有些模糊,聲音也顯得更加低沉,“你是西侷的哪位?大老遠奔安州來,不知道有去無廻麽?”

那難聽的嗓音似乎頓了頓,再開口幾分黯然,“我們做奴才的,主子開口,便衹有去做,別的,都不敢想。”

“這廻她要你告訴我什麽?”

“主上說。”那聲音變得漠然,一副複述口氣,“國公辛苦了。想必國公實在太辛苦,以至於南境訪查民風這一小小差事,也讓國公在此停畱了這麽久。如此辛苦,豈可再夜晚寂寞?特送來美姬兩雙,皆性情溫婉,身躰康健、無毒、不識武功,不攜兵刃,請國公放心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