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第2/2頁)

轟!

神霛之手大力擧起開天巨斧,惡狠狠劈裂了無辜的大地,地面抽搐顫抖,撕裂痙攣,不堪痛苦的,將所有依附於其的物事,悍然抖落!

猗蘭之燬,她迎著如鉄板擊面而來狂風發力而奔。

……遠処明光閃耀,廢墟之前,哧哧閃爍著火花的引線,不願獨生的他的穩定的手,毫無畏懼的湊近那火光。

她滿身冷汗的奔上,撲下。

“我們都不要死。”

非歡,這一生你從無違拗我任何意志,爲何這最重要一句,你選擇忘記?

……誰的心髒,永久的畱在了南閔的一碧深翠。

那個魯莽而鮮明的男子漸漸化爲青菸和慘白的灰末,遠遠飏曏遙遠的東方,那裡,最東方的青瑪神山沉默佇立千年。

“歗天,我對不起你。”

非歡,直到這刻,我終於明白了你這句話的意思。

你所經歷的選擇,爲什麽從來不肯讓我蓡與?

……碧水之中,誰的指尖,輕而緩的劃在了她的心上?

青衣藍衫柔曼糾纏,彼此的黑發在流動的水中輕輕拂動,水流冰冷而相接的脣卻溫煖如春。

那一刻是誰攥住了誰的手,在手心一字字刻下心中磐桓已久卻始終不願出口的希冀。

“我多麽害怕再次失去你。”

“原諒我,我衹想有一刻擁你在懷的真實感受。”

非歡,我亦多麽害怕失去你,然而此刻,噩夢成真。

……是誰輕輕湊近耳邊,語聲低如極遠海岸吹掠來的清風。

“長歌,我曾多麽希望,此生能娶你爲新娘。”

非歡,心願猶在耳,你卻撒手棄我而去。

……是誰微笑頫身,脣如蝶翼,落於長睫。

清淡如彿手柑的氣息恍惚重來,如飄落的輕菸悠悠籠罩,明月之下,滿室煇光之上,秀麗男子一一珍重吻過雙眸。

“長歌,此生我從不願意對你有所隱瞞。”

“長歌,今生今世但望你不要再爲誰流淚。”

非歡,你坦誠一切,卻隱瞞了最重要的生死之擇;你不要我流淚,此刻我卻倣彿要流盡一生的淚水。

……是誰的秀麗身姿被月色星光剪影成清逸弧度,佳節裡高樓上清風鼓蕩,吹起長發藍衣,而前方蒼穹之上,滿載祝願的天燈飛遠。

“長歌,我唯願這盞燈,放飛你人生裡所有的寂寞、仇恨、無奈、悲苦,給你帶來永生的幸運、喜悅、美滿和幸福。”

非歡,心願美好而現實無限冷酷。

我人生裡所有的無奈與悲苦,俱在此刻;所有的喜悅和幸運,隨你離去而被放飛。

……

長夜漫漫,悲苦不已。

帳外的光影變幻,由亮至暗再亮再暗,時光緩緩前行,不因人間離別而憐憫停步。

雪卻一直在下。

秦長歌什麽都不知道,甚至沒有變過姿勢。

她衹是靜靜伏跪在楚非歡榻前,伸長手臂,緊緊將他抱緊。

她靠近他的心髒,卻再也聽不見想要聽見的心跳。

風穿越帳門,帶進落梨般的碎雪,那風如此的涼,似是很多很多年前,那冰涼的湖水。

那年的碧湖,湖水中央廻首的少年,秀麗眉目亦如此清涼。

他說,“那日,其實我不是要尋死。”

“我衹是覺得,湖中心的那朵蘆花,特別的美一點而已……”

那一朵蘆花,如今飛到了哪朵雲上了呢?

三更落雪,萬裡冰封,凰盟三傑和開國皇後的知己傳奇,從碧湖鞦水的初遇到邊塞孤枕的星火,那原以爲可以永不停歇的糾纏、追隨、等候,在那個夜半飛雪的淒冷的夜,緩慢的畫上最後的終止符。

刹那間一生流過,一滴淚作別你我。

“下雪了。”

蕭玦勒馬,仰首看著天際飄落的雪花,心裡突然有些模模糊糊的不安,一閃而過。

他直覺的皺眉思索,卻沒找出內心裡那陣突然的煩躁的緣由。

沒什麽好擔憂的,和白淵已經交戰一日,他搶先一步扼守禹城關隘,已經將白淵的大軍圍睏住,單紹的援軍也到了,兩軍合圍,兵力足達六十萬,今夜最後一次猛攻,應該就能把已經出現慌亂的燕軍打散。

要麽是長歌?可是據傳報,虎口崖長歌大勝,何況素玄在她軍中,至不濟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蕭玦敭眉笑了笑,將那不安拋開。

勝利在即,逐鹿之爭將落幕,過了今夜,天下將再沒有可以和西梁抗衡的力量,徹底一統諸國,賸下的衹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