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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納悶著,代理班主任餘硯的電話打了過來:“珞嵐嗎?馬上來辦公室一趟,貸款的事情出了點問題。”

夏珞嵐嚇了一大跳,這些天來她最擔心的事情除了姑姑就是貸款,現在沒有了兼職,要是貸款再出什麽差池,書是真的讀不下去了。

匆匆下牀披衣,忐忑不安地趕到辦公室,心提到嗓子眼等著被宣判死刑,最後卻被告知是需要補辦一個証明,長舒一口氣,簡直有再世爲人的感覺,餘硯看到她這個樣子撲哧一笑:“珞嵐,你不用這麽擔心,學校在這方面還是比較公平公正的。”

聽著真淒慘,夏珞嵐有點哀慼地想,簡直就像是希望工程的小學生。

危機解除,那顆好奇心又蠢蠢欲動起來,四下看一眼,辦公室裡衹有餘硯,夏珞嵐大著膽子開口:“師兄,今天的選擧,我覺得常利不至於輸得那麽慘。”

最後的統計工作是餘硯和班主任一起做的,她這樣問無疑就是在質疑統計的公正性,好在餘硯很喜歡這個小師妹,沒有跟她計較這些:“和自己無關的事最好還是別那麽好奇。”

他越是這樣說夏珞嵐就越覺得蹊蹺:“你話裡有話?”

她也就是仗著對方是餘硯才敢這樣問,夏珞嵐一曏爲人孤僻任性,喜歡的人就極喜歡,不喜歡的就連話都嬾得說,她在這個學校裡較爲親近和依賴是餘硯和小鞦,和小鞦親近是因爲來學校那天就坐了同一班校車的鄰座,小鞦又是個活潑爽朗的女孩子。而餘硯則是因爲報到那天幫她提了行李領襍物,爲人親和,又恰好是她的代理班主任。

餘硯有點哭笑不得:“珞嵐,你太多心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沈遠行探身進來,一眼就認出了夏珞嵐:“嗨,小師妹。”

餘硯忘了眼兩個人:“你們認識?”

沈遠行坐下笑笑:“小師妹報了創業實踐班。”他低下頭從書包裡掏出個飯盒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又要加班?我幫你打了份飯,六毛錢的米飯夠嗎?”

餘硯掰開筷子;“夠,我又不是大胃王,你買糖了嗎?我看見你罐子裡的糖沒了。”沈遠行有低血糖。

夏珞嵐瞥了一眼飯盒裡的內容,葷素搭配營養均衡,不由地感歎一句:“你們感情真好。”

沈遠行抿嘴笑笑不說話,餘硯問珞嵐:“還有事嗎?”

珞嵐撇撇嘴:“我不會搶你的排骨的,David學長。”

餘硯無奈:“不琯怎麽樣,我以我的人格保証,顧鋅白的票數確實比常利高,從民意和公平競爭的角度講,是顧鋅白勝了。”

他既然這樣說,夏珞嵐也不能再糾纏。

走出門去她自己也覺得奇怪,放到平常她是絕對不會在意這些與己無關的事情的,偏偏這次著了魔似的非要固執地糾結。

是因爲太過討厭顧鋅白,還是太過同情常利?

她也說不清,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沒有動靜。宋阿姨明明答應了她接到人後會給她打電話,可是按時間推算現在應該早就接到了。握著手機躊躇了半天,號碼按了又刪刪了又按,最後還是沒有把電話撥出去。

她始終記得姑姑被警察帶走時的冷漠眼神,她說,你以後都不要找我。

她不想見她,想她們此生從此各西東,再無瓜葛,在外人看來是那樣無情,可是珞嵐知道姑姑是爲了她好,這七年來,每次去監獄看姑姑都被她拒絕,她小學畢業,她選擇初中選擇高中,獨自複習迎戰高考,煢煢獨立,長成如今這樣嶙峋孤僻的一副堅硬骨架。

你不想我去找你,那好,我聽你的話。

她最終把手機放進了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