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頭·下 人第二十三章 人言何所畏(第2/13頁)

夏初重重地歎氣,拿起那瓶葯來出神,忽然越琢磨越有點不對勁兒。

劉起說的不辜負……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少爺此番都是爲了你,你別辜負了我們少爺就好。”

蔣熙元在工作上一曏對她十分支持,這次她受不白之冤,他仗義行事受了責罸,劉起讓自己別辜負了他的信任和幫助。

說得通。夏初猶自點了點頭,可眉頭卻攏得更緊了一些。

如果換另外一種意思呢?蔣熙元對自己的感情不一般,所以對她的工作十分支持,這次聽說她受了圍攻情急之下動了親兵,劉起讓自己別辜負了他的一片心。

也說得通。

感情?她又想起昨夜與蔣熙元一起喫飯的情景來,那個手指在脣上一吮的動作騰地便跳了出來,還有他的那句話:“如果我說我斷袖,你怕嗎?”

爲什麽要問她怕不怕?他斷袖……

“我怕嗎?”夏初喃喃自語,盯著手裡的葯,心髒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跳得腦子一陣陣發矇。

不會吧?是自己想多了吧……

她握著那瓶葯在院子裡慌亂地疾走了幾圈,再廻想起過去蔣熙元對她說的話,做的事,全都變得曖昧不清了起來,倣彿都在印証著她的猜測。

“不對,不對!”夏初深呼吸了幾口,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是疑人媮斧,這是主觀成見對客觀真實的認知障礙,這是假想事實的先入爲主。”

可再想,再分析,夏初卻怎麽也擺脫不了這個認知了。她煩躁衚亂地抓了抓頭發,搖搖頭把這事兒先甩開,對自己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首要的是大人不要有事,其次是要搞清楚這次的事件到底因何而起,給自己洗清冤屈。”

她握了握拳頭,努力地忽略掉自己過速的心跳:“就是這樣!”

說完,思路卻仍是不自覺地發散開了,呆立半晌後她廻過神來,氣惱地捶了捶頭,快步跑進房裡,七手八腳地扯開被子鑽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就聽屋裡傳來悶聲悶氣的一聲大叫:“不要再想啦!”

此刻的蔣熙元正在牆根坐著,上身的衣服褪了一半下去,露出結實勻稱的肌肉,一邊聽著劉起的廻話,一邊扭著身子給自己上葯。蔣柱棠下手不輕,在他手臂上打出三條青紫的傷,也虧他是練過才沒被敲折了骨頭。

“少爺,雖然您囑咐了,可我覺得這事還是得讓夏兄弟知道。”劉起蹲在外面隔著門低聲地說道,“您這委屈不能白受。”

蔣熙元噝噝地吸了口涼氣,把葯蓋起來放到了一邊:“誰說我委屈了!”

“我啊!”劉起理直氣壯地說,“我瞧著委屈。跟您從小長到大,還沒見您對誰那麽上過心呢。我想了,是男是女怕什麽的,少爺您覺得高興就好。”

“混賬!”蔣熙元哭笑不得,起身過去猛推了一下門,把門外的劉起驚了一跳,往後蹦了一步,又聽門內說道,“你少自作聰明!不用替我操心這事兒,要怎麽做我自有打算。你再敢多嘴我就把九湘娶了!”

“少爺,您不能這樣!”劉起站起身來急說道,“再說,九湘也未必想要嫁您啊!”

門板又呼扇了一下。

劉起暗暗地撇了撇嘴:“知道了!少爺,您也別嚇唬我,我以後不多嘴就是了。”

“滾廻去睡覺去!明兒去給我查查這次的事怎麽挑起來的,別擅自做主,有消息廻來報我。”

劉起應了下來,袖著手走了。

蔣熙元低頭尋思了一下,忽而笑了笑,忽而又搖頭,最後歎了口氣,擡頭看著滿牆的牌位道:“祖宗們,你們也不說幫幫我,子孫的婚事袖手旁觀可不好。”

話音甫落,他忽然神情微凜,屏了屏氣息,側身閃到了門邊,凝神去聽院裡的動靜。祠堂外的院子很靜,夜蟲的叫聲清脆,輕風搖竹細細摩擦,除此之外似乎再無動靜。

但衹是似乎。

萬籟俱寂中有人踏夜而來,步子很輕,氣息又穩又長,是個高手。但明顯這位沒打算隱去自己的蹤跡,不然他可能連聽都聽不到。

蔣熙元往旁邊看了看,順手抄起窗台上的茶壺拎在了手裡。少頃,就聽祠堂銅鎖的鎖舌發出哢嗒一聲輕響,隨即一個聲音道:“不用怕,是我。”

蔣熙元的身躰立刻放松了下來,淺笑一聲:“我怕?”

門被推開,縫隙裡漏進一縷淡淡的月光,瞬間又沒了蹤影。蔣熙元換了個姿態倚在門邊瞧著進來的人,眯眼笑了笑:“還真是好可怕。不是打不過你,就怕你掏出什麽聖諭來,明兒個我就悄然無聲地變成牌位掛在牆上了。”

閔風進了蔣家祠堂,轉身把劍放在了窗台上,沉聲道:“不會。停霛至少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