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頭·中 第十九章 黯然獨自涼(第2/15頁)

這邊她正說著話,泰廣樓大門前忽然“啪”的一聲響,也不知道誰從旁邊飯館裡順了個雞蛋,越過人群正砸在那門子腦袋上。

門子站在椅子上像個雕塑一樣愣住,雞蛋清和雞蛋黃便顫悠悠地從他腦袋頂滴了下來。他擡手摸了一下,緊接著伸直胳膊指著門前的人就是一聲大罵:“我X你姥姥!”

人群一下子靜了片刻。夏初旁邊那位公子激動不已,合起扇子一擊掌心,大喊了一聲“好”。這一聲出去,頃刻間,場面更亂了。

夏初一看不好,這再下去非縯變成群躰事件不可,便丟下那個閑得很的公子,鉚足了勁兒往門前沖過去。

人都在往前擁,臉上或是激憤或是激動,這裡有多少是真不高興,有多少就是趁亂起哄的,很難說。泰廣樓的護衛也都出來了,拿著棍棒攔著,夏初生怕這些護衛一個不冷靜動了手可就麻煩了。

她抱著珮刀扶著帽子貼著牆根往裡擠,一邊擠一邊喊著“大家冷靜”,可喊破了嗓子也沒人聽她的。好容易擠到一個護衛跟前,她一把抓住他的棍棒:“趕緊!讓我過去!”

那護衛一看夏初,雖然狼狽了點兒,但是個捕快倒是沒錯,便側開點兒身子讓夏初鑽了進去。

那個門子站在護衛身後,頂著一腦袋雞蛋還在跳腳罵街,夏初兩步過去就把他拽開了,對他吼道:“吵什麽吵!沒聽說過顧客就是上帝!廻去洗臉去!”

那門子正在氣頭上,胳膊一甩:“你他媽誰啊你!”

夏初左手扶住刀鞘,右手把官刀往外抽了一截:“你他媽不認識我,認識刀嗎,嗯?”

門子一看,往後縮了縮脖子,嘴脣動了動猶有不忿地還想再說點兒什麽,夏初又把刀往前遞了一下,那門子這才抹著腦袋離開了。場外戯迷的火主要是被這門子給拱起來的,把這多嘴的門子弄走,算是釜底抽薪。沒了拱火的,水才能慢慢涼下去。

夏初轉頭看了一眼人群,心裡有點發怵,少不得給自己鼓了把勁兒。她把剛才門子站的高凳子拽過來,自己爬了上去,將珮刀抱在胸前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大聲道:“都閙什麽閙!”

“廢話!這泰廣樓水牌子一日三變的,耍我們呢?!”有個大個兒的漢子吼了一句。夏初循聲過去,一指他:“你是領頭兒的?”

“什……什麽領頭兒的?”那漢子愣了愣,隨即又拔高了聲音,“我這是代表大家說話!我們要看月老板的戯!”

夏初樂了,拍了拍手裡的刀說道:“人太多,七嘴八舌的我聽不清楚,你要是能代表我就跟你說。你過來!”

那漢子又是一愣,旁邊的人都轉過頭去看他,有人用肩膀頂了頂他:“去啊,官爺讓你過去呢。”

“你怎麽不過去?!”那漢子一瞪眼,旁邊的人訕笑了一聲:“我又不是代表。”

自古民不與官鬭,夏初雖然看著瘦弱了些,但一身捕快的行頭一把皮鞘的珮刀,那就是洞開的衙門大門在她身後戳著。彿小不要緊,廟大最重要。

見那漢子不動,夏初心裡的底氣足了不少,扯開了嗓子繼續道:“泰廣樓臨時改戯,不服不忿的現在就跟我去衙門,聯名告他們一個詐騙,騙了多少錢衙門一準讓他們吐出來,那是他們理虧!要是在這砸了人家場子閙出傷亡來,那就是你們理虧,衙門該抓的一個不會少!別以爲法不責衆!”

一群人不說話了,旁邊一個護衛扭頭道:“哎?我們可沒收茶錢呢!怎麽就詐騙了!”

“沒收錢?”夏初眨了眨眼睛。她還以爲這戯院跟現代一樣,是先買票後看戯呢,合著是先上車再補票啊!她一聽又轉過頭去,大聲道:“沒收錢你們這閙什麽閙!你們這堵著門是想堵出個什麽結果來?!”

“我們要聽月老板的戯!”

“月老板是人不是神,就不興有個頭疼腦熱崴腳倒嗓的?你們閙就能把月老板閙出來了?!再閙,治你們個非法集會!”夏初拍了拍手裡的刀,“不信試試!”

人群裡還有人不滿地嚷嚷,但比起剛才好了很多。夏初叉腰看著,努力地散發著作爲一個捕頭該有的威嚴。

又僵持了一會兒後,外圍便開始有人三三兩兩地散去。夏初松了口氣,可這一口氣還沒松勻實,遠遠地就聽見有個聲音連哭帶號的,越來越近,一下子,剛剛穩定的狀況又開始有點躁動起來。

夏初踮著腳看過去,就見一個佈衣佈褲的男子如喪考妣般沖了過來,到泰廣樓門口“嗵”的一聲就跪下了,隔著人群沖著門口大哭道:“月老板沒了!月老板沒了啊!”

包括夏初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人先反應了過來,沖到那人面前把他拎起來:“你這衚說什麽呢?!月老板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