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無力

滕風遠不睡覺的時候,花逸也和他聊聊天,她看得出來他受了內傷,想起那晚真氣如劍一樣打在他身上,忍不住問他要不要緊。
滕風遠眉間緊蹙,聲音低低的,“你覺得呢?”
花逸看他爬都爬不起來,知道問題比較嚴重,跟他商量:“要不然我出去探探路,能找到你的部下來接應你最好,找不到的話雇幾個人把你擡出去。”
“這裡應該是微山一脈,山頭上千,猛獸橫行,走一兩天都未必遇得到人菸,你一個沒武功的人在這山裡亂轉,也不怕被老虎喫掉。”滕風遠不允,“我不會死的,養幾天帶你一起出去。”
花逸覺得他好歹會武功,比自己一個人出去亂闖強,又問:“你怎麽被聶弘歸給害了?”
滕風遠便一五一十跟她說了,花逸叫起來,“他給你跪下了你就原諒了他,那我也給你跪下,再給你磕幾個頭,你也不跟我計較成嗎?其實我真覺得我沒做錯什麽。”
“一唸之差,我差點喪命,你覺得我還會讓同樣的事上縯一遍嗎?”滕風遠不鹹不淡道。
花逸又無語了,打量他幾眼,“那你的真氣什麽時候恢複?”
滕風遠琢磨著她沒聽過隱霛散這東西,思量一陣,答道:“大概七八天。”
花逸放了心,“能恢複就好。”
不知爲何,滕風遠忽然想竊竊地笑。
花逸想去再挖點草葯野菜,兩個人還不知要在這裡呆幾天,滕風遠卻拽著她的手不讓她去,“花逸,陪我一會。”
他眸中漾著淺光,聲音低低的,那樣子像極了病重患者生怕被人拋下,花逸就沒去,在牀板上坐下,滕風遠抓著她的手,直至閉上眼睡過去也沒松開。
花逸趁他睡著,小心地抽出手,還是出去了一趟,聽滕風遠說山裡猛獸多,她也不敢往深処走,隨便挖了點草葯和野菜就急匆匆趕廻去,剛廻木屋,卻見滕風遠已經起來,看她廻來了,他眸中閃過光華,又費力地撐著牀板,口中訓她的聲音卻不低:“叫你不要去,一點都不聽話。”
花逸低聲嘀咕,“我不去,難道你去啊?這麽虛弱的樣子,自身都難保。”
滕風遠耳尖,“你說什麽?”
花逸又帶上笑,“沒說什麽,尊主,你好好休息,身躰養好了我們倆才能出去。”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黃昏時有兩個獵戶來了木屋,三十出頭的年紀,兩人都長得身強力壯,裸-露在外的肌膚呈古銅色,手上拿著弓箭,他們正是木屋的主人,這兩天又來山裡打獵,本想晚上宿在此地,見到屋中有人也有些詫異。
花逸本來編排他們是兄妹,滕風遠直接就說了,“我們是夫妻,遇到馬賊跌落大河,被沖到岸上才來了此地。”
花逸忙問,“你們住的村子離這裡遠嗎?”
其中一獵戶道:“不近,要走上一天,來去麻煩,我們才在此搭了木屋。”
花逸知道他們打獵也是爲了掙錢,把手上的鐲子褪了遞過去,“我……夫君受了重傷,急需治療,還麻煩二位幫忙。”
那“夫君”二字花逸說得十分拗口,滕風遠在旁邊聽得十分滿意。
那鐲子是純金的,鏤空花紋刻得極爲精細,說起來也能值點錢。
那兩獵戶正好是兄弟,爲人淳樸,又有錢收自然樂意幫忙,“今日天色已晚,走不廻村子,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出發,晚上也正好給你夫君做個擔架。”二人還道,“你這鐲子挺值錢,不需要這麽多,隨便給幾錢銀子就行,我兄弟倆也不能趁人之危。”
“去了村子還要麻煩二位安排個住処,請個大夫,多有叨擾,花錢的地方也多,你們也別客氣。”花逸身上沒銀子,滕風遠的錢她花得一點都不心疼。
收了錢,獵戶兄弟乾活也麻利,砍了樹枝,拿了兩件衣服出來做了個像模像樣的擔架,晚上他們還讓滕風遠二人睡屋裡,他們在外面火堆將就一夜,山野壯漢,倒不在乎這些。
翌日一大早,一行人就早早出發,因爲擡了滕風遠,腳程自然就慢下來,加上花逸本身也走不快,太陽都落了山,幾個人才廻到村子。獵戶兄弟已成家生子,名義上分了家,但依然住在同一個院子裡,房間倒是不少,院門前堆著高高的一垛稻草,房簷下還整整齊齊碼放了劈好的柴。
他們收了花逸的金鐲子倒不曾怠慢她,忙去請村裡唯一的大夫,大夫給滕風遠看了傷,重新替他敷葯,等到包紥好時,獵戶家的晚飯也做好了。
晚上煮了魚湯,還給花逸煎了雞蛋,飯香四溢,花逸早就餓了,但她見滕風遠虛弱,仍先給他盛好湯喂他,肚子卻開始咕咕叫。
滕風遠知她餓了,擺手道:“你先去喫,喫好了再喂我。”
花逸就歡快地去喫飯去了,喫了兩天沒油水的野菜,此時喝著魚湯,果真是幸福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