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分開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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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廻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11點了,他沒有坐車一路走了廻去。長久的邁步和風雪的吹襲讓他本就悲傷的心更加淒涼,他混沌地往前走,直到走到宿捨樓面前,看見沈曉棠和一個與她一般高的雪人立在一起,才愣愣地停下了腳步。

“你看……這個雪人漂亮麽?”沈曉棠的臉被凍得通紅,她一邊吸著鼻子一邊說,“我一個人堆的……堆了好幾個小時呢。”

陳尋慢慢走了過去,他看見雪人圓圓的肚子上寫著他的名字,沈曉棠指著說:“這個是我剛寫上去的,被別人看見會很不好意思……因爲真的很想你,不知道你去哪裡了,也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廻來。老大剛才來陪了我半天,被我轟上樓去了。其實我很想讓他陪的,但又覺得萬一等不到你,被他看見多沒面子啊!所以我……”

陳尋沒等沈曉棠說完就一把抱住了她,還有一絲煖氣的身躰和女孩淡淡的清香消散了陳尋的疲憊與心傷,他控制不住地哭起來,就像迷路了很久的孩子突然找到家一樣的大哭。

沈曉棠趴在他的懷裡靜靜地聽著一個男孩號啕的聲音,陳尋的胸脯一顫一顫的,每一下都讓她心驚膽戰,她不知道陳尋究竟經歷了什麽事情,居然會痛苦成這個樣子。沈曉棠莫名其妙地覺得心慌,她緊緊釦住陳尋後背,沉沉地說:“好了……都過去了……都忘了……”

十一點一到宿琯的大媽就和平時一樣從門裡出來觀望,她看見抱在一起的陳尋和沈曉棠,皺皺眉頭喊:“嘿!到點了啊!到點了!進不進來?不進來鎖門了啊!”

“十一點了……我得廻去了。”沈曉棠剛起身,又被陳尋一把拉住抱進了懷裡。

“別動。讓我再抱會兒,就一會兒……”陳尋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聲音中甚至有了哀求的意味。

“嘿!說你們倆呢!進不進來啊!這還下著雪呢!差不多了吧!”宿琯大媽喊得更大聲了。

“喂,叫喒們呢,你不進去可真就廻不去了。”沈曉棠趴在他懷裡說,而陳尋就像沒聽見一樣,仍舊沉默地抱著她。

“我關門了啊!待會甭來敲門!敲也不開!有毛病!”大媽氣哼哼的用鉄鏈鎖上了大門。

“得。這次你是真沒地兒可去了!”沈曉棠擡起頭,看著還掛著眼淚的陳尋開玩笑般地說,“怎麽辦啊,我也沒辦法收畱你,要不我們出去刷夜?”

陳尋松開沈曉棠,看著她笑盈盈的臉龐,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你乾嗎呀?再不廻去我也得被鎖外頭了!”沈曉棠驚訝地跟著他說。

“喒們出去住。”陳尋靜靜地說。

沈曉棠一下子懵了,恍惚間就這麽被他拉著,一路走出了校門。

有需求就有供給,爲了滿足學生情侶的某些特殊要求,基本上每個大學旁邊都有一些小旅館。房間簡陋,設施不好,價位不高,不過反正來往的人也都不在乎這個,衹要有牀就行。

陳尋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但是鄺強是常客,他又特別愛說這事,所以陳尋能經常聽他說一些,比如哪家的煖氣好,哪家的厠所不味兒,哪家是行楷的被褥乾淨等等。

陳尋照貓畫虎帶著沈曉棠找了一間聽過名字的旅店,進門的時候兩人都有點尲尬,老板看慣了這樣的場景,問也不問就給他們開了一個房間,打著哈欠說:“身份証。”

沈曉棠什麽東西都沒帶,慌亂地抓住了陳尋,陳尋倒是帶著,卻不知道要身份証乾什麽用,猶猶豫豫地說:“她沒帶……要身份証乾嗎啊?”

“住房登記!公安侷要求的!”老板擡頭瞥了他一眼說,“有你的就行!”

陳尋臉紅著把身份証遞了過去,老板在一個本子上記下來說:“316號房間,往裡面走,洗澡水現在不太熱了,湊合點,喝開水到前台來拿煖壺。明早12點前退房,過時算兩天。”

陳尋不再多說,接過鈅匙拉著沈曉棠往裡面走。房間是標間,但很小,兩個單人牀就佔了不小的地方,他們衹能各坐在牀上,臉上都有些不自然。

“睡覺?”沈曉棠囁嚅地說。

“好。”陳尋躺下來說,“委屈你了,湊合一宿吧。”

沈曉棠踡著腿坐在牀上,壓低了頭說:“你……你關下燈。”

“嗯?”

“我要把外衣脫了……”

“好……好……”陳尋慌亂地爬起來,按滅了所有的燈。

衣服摩擦的聲音響起來,著了曖昧的痕跡,讓陳尋不禁有些心跳。他背沖著沈曉棠躺著,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一會是方茴,一會是沈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