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十六口

傅濶林團隊和藤校做行爲金融的研究所是老搭档,早在交大成立聯合培養項目之前,雙方就合作過多次。

這次亦然,本來按流程傅濶林團隊項都立好了,誰知資方忽然安插周識理團隊進入。

美其名曰,“公平競爭”。

兩個科研團隊同爲交大就夠巧合了,結果雙方關於正反餽交易剖析的十個論點撞了七個,提交時間還非常相近。

幾乎是同時,傅濶林和周識理團隊互爆對方學術抄襲。

一邊是學術組老朋友不能動,一邊是資方新寵更不能得罪,藤校沒辦法,拉了第三方成立調查組預備飛過來。

而在這段時間裡,傅濶林和周識理團隊都在瘋狂找証據,捋理論推導的時間細節和邏輯順序。

“應該是傅濶林團隊內部出了問題。”許意菱停下筷子道。

陶思眠若有所思。

“程果給我說過以前的事,”許意菱頗爲感慨,“傅濶林對自己研究室的學生真是好得沒話說。”

許意菱道:“傅師母平常做了什麽好喫的,傅濶林會拎到研究室,買了什麽特産,也是研究室人手一份,而且他記得研究室所有學生的生日,每年學生過生日的時候,他都會送一封長信,特別誠懇真摯推心置腹……”

“就這麽一個長輩,人心都是肉長的,”許意菱越說心裡越不舒服,“怎麽會遇到這種事。”

“就是人心都是肉長的,”陶思眠給許意菱把酒滿上,“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事。”

烤魚鋪人聲鼎沸。

陶思眠說:“如果給幾十萬,那可能不會動心,但如果誇張點,給個幾百萬幾千萬甚至上億,讓你泄露一下研究進度和細節,你想想現在房價多高,想想科研獎金一個團隊才幾百萬,再想想萬一周識理給個承諾什麽下半輩子不愁喫穿,”陶思眠頓了頓,“你想想你站在某些立場上,可能各方面都有壓力,你會不會同意。”

陶思眠面色寡淡。

許意菱不喜歡她這樣雲淡風輕說破所有、自己還沒辦法反駁的感覺。

許意菱脣張了張,最終衹是歎了口氣:“程果說有黎嘉洲在應該沒事,”許意菱道,“黎嘉洲壓力大,你多陪陪他。”

如果換做別人,陶思眠興許就應了。

可說話的人是許意菱,陶思眠感覺心裡好像有個小氣球,裝了水,被許意菱隨意一句話給戳破了。

“我爲什麽要多陪陪他?”陶思眠反問。

許意菱一愣:“你們不是習友?”

陶思眠:“是啊。”

許意菱:“人家陪你上自習,你陪人家做科研有什麽問題嗎,”許意菱看著看著陶思眠,“誒不是,陶七七,”許意菱臉上閃過一抹興味,“我就隨口一提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言多必失,陶思眠咳一聲,不說話了。

事實上,在陶思眠定義裡,任何沒有見面的陪伴都不算陪伴,充其量叫通電話。

兩人打卡一樣通著通著,就到了陶思眠備忘錄裡的軍訓前一天。

“你得把東西帶齊,防曬啊,紙巾啊,軍訓十有□□出太陽,我記得我們軍訓那陣男生都曬得受不了。”

“還有,站隊盡量站中間,四面有人的話可以擋一擋,站軍姿不是人乾的事。”

“中間有一天可以請假,姨媽痛得受不了啊,皮膚曬傷啊,崴腳啊……”

黎嘉洲和老嬭嬭沒區別的碎碎唸從電話裡傳來。

陶思眠一邊把護膚水朝臉上拍一邊道:“你昨天就重複過一次了,囉嗦不囉嗦。”

黎嘉洲一噎:“那我不說話了。”

陶思眠暗笑:“你說吧。”

黎嘉洲悶悶地:“我說話你說我囉嗦,我不說話你讓我說。”

“你說什麽我都懟你,”陶思眠分外誠懇道,“我就想懟懟你,沒什麽特別的原因。”

陶思眠以爲黎嘉洲會耍耍小性子,沒想到電話那頭,某人倏地笑了一下。

“對別人不許這樣。”黎嘉洲要求。

陶思眠不懂:“這樣什麽?”

黎嘉洲每次和陶思眠打電話都會在日記上寫寫畫畫,亂七八糟的顔文字塗了一大堆,他嘴上含混說“可愛”。

心說,這樣……可愛得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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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和愛情一樣,都不以外物爲轉移。

盡琯求雨的同學很多,天氣仍舊又熱又曬。

第一天大家熱情高漲還能熬住。

等到第二天,第一天站軍姿的後勁上來了,兩條小腿沉得和灌了鉛一樣。

尤其到了下午,太陽把劣質的膠鞋和腰帶烤出塑料味,大家腳底發燙,臉頰熱紅,汗水從額頭滑到下巴,腦子懵懵的,感覺自己快被熱暈了,又好像快被毒暈了。

中午廻寢室的時候,陶思眠本想給老爺子通個簡短的電話,沒想到老爺子故弄玄虛:“你知道誰要廻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