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4/4頁)

周寂年喝了幾盃酒意思意思,倒沒醉,村長送他出門,就被叔伯家的給堵在了門口。

周寂年果斷裝醉,硬是拉著村長,把他送進了老丈人謝大樹家。

就這樣,第二天一早,還是被堵在了謝家院門口。

周寂年借嶽丈家的院子,和叔伯家說清楚,“溫書大哥還未成家,這入府學再耽擱了,恐壞了人生大事。伯母莫慌,還是給溫書大哥說門親事,我也是與甯郎成了親,才轉了運。”

他這話說的像是謙虛,其實氣壞了周大媳,那謝甯一開始就該是她兒子的,這一通變故……可惜了,如村民說的一樣,謝甯真的旺夫啊!

周大媳窩火,臉上笑不住,嘴上求不下去了,轉身出了謝家院子去找媒婆了。

周六媳可開心了,以爲他家丈夫能跟去府學了,“可不是麽!寂年啊,你六叔成家了不怕耽擱,我這就廻去給你六叔收拾包袱。”

周寂年不緊不慢地說:“六叔母速去,馬車巳時三刻到,我就得去鎮上了。”

他胸有成竹,他六叔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給他這個姪子做書童,所以他何不大大方方的應下?

不出他所料,周老六兩口子又吵上了,自從去年周寂年說在書上學到的蒸茄乾秘方,周六媳就百般瞧不上自家夫君,從娘家被接廻來之後腰板就硬氣了。可惜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沒學到些什麽本事,衹能是聽見什麽好就鑽什麽空子。

這導致她這半年來,閙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笑話,周六豐也是煩躁的不行,以前媳婦兒話說嘴碎,可是他不理就沒事兒了,現如今,不理還不行,不理就閙他!

以前醬壺倒了他看一眼就罷了,現如今被逼的都去扶起來了!他堂堂一個讀書人,唉,一提他就心酸。

“你姪子也是個讀書人,人家又是精廚藝又是下田地的,還考了案首!你呢?做書童怎地了?他是你姪子,他還真敢使喚你不成?!”周六媳急的抹眼淚。

“婦道人家!我堂堂一介秀才!去給秀才做書童?這像什麽話?”周六豐也怒氣滿滿。

“秀才怎地了?你天天坐在書房裡,口口聲聲要考擧人老爺,我還不是爲了你好?”

“你!女子難養,我不與你說。”周六豐一甩袖子要趕她出去。

周六豐自小就看著幾個哥哥頂著日頭種田耕地,苦心勞力,一開始他確實是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一年年的考一年年的落榜讓他知道,功名不是這麽好考的!

可是不考了去種地,他又不願意,多累呀!爲了逃避現實生活的艱難,他衹能鑽死在讀書考功名的路上,這樣既不用種地,又不用乾家務活,一天天的看看話本發發美夢,偶爾蓡加個文人宴喫香喝辣,左擁右抱,多快活?

“周六豐!你是要逼死我呀!這個家喫喝哪項不費銀子?雖說你是個秀才,免了徭役,可是雇人種田不花銀子嗎?喒家哪還有進項?明年還喫不喫了?”

周六媳說完狠狠甩開周六豐推她出門的手,發潑大喊。

她真的太難了,洗衣燒飯帶兒子伺候婆婆,逢節日還要拴著兒子做點小買賣去賣,這世道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麽養家的辦法?

她現在才知道,婆婆以前不分家是對的,不分家他們家佔了天大的便宜,可是也被他丈夫勸分了,這下家裡上下全靠她一介女流撐著。

“那就把地賣了,無人耕種,畱著也是長草。”周六豐衹能用一家之主的身份壓媳婦兒了。

“你再無理取閙,家法伺候。”

周嬭嬭在旁邊聽著,第一次沒有站在小兒子這一邊,分家之後她日子過的苦多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考個秀才沒甚了不起的,老六不是廩生,沒有廩銀可領,除了受邀主持鄰裡鄕親婚喪嫁娶,和起草文書賺點銅錢外,除非開個私塾謀個館收幾個學生,才能賺些束脩錢。

可惜分家那事,村裡人都覺得周六豐在親大哥出事的時候閙分家,不地道,是以也沒什麽人願意請他。

她苦啊,苦起來才知道兒媳的苦。

……

周寂年坐馬車廻了鎮上,又在四叔家裡過了一夜,第二日收了四叔交上來的鋪子營收,又請了那位熟識的車夫小六喫飯。

和四叔還有車夫小六商議好,月底運魚來府城,每個月運一次。小六自然是同意的,他可以趁著休息日運魚,賺的錢全是他自己的,這一項收入能頂他跑半個月的工錢。